昨夜风（六）

后来的日子好像一下子就快了起来，周九良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寡淡无味。他太珍惜和孟鹤堂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太珍惜了，小心翼翼珍藏的记忆细细回想起来太动人，而那些不算美好的早已随着时间的潮起潮落被遗忘在了记忆的沙滩上。
 秋风到底还是太寒，孟鹤堂从第二天就发起了低烧，反反复复去了医院几回也没能药到病除，挂水后退下的烧一旦停下就又反复起来，也不知道折腾了多少天就是不见好，索性连医院也不去了，只是看着又瘦下去几分，原本丰润的苹果肌也一点点清减下去。
他抱着热水杯子窝在后台，强打着精神对着晚上的台词，两人一时之间说不顺，眼看意见不统一就又要争执起来。
还是曹鹤阳看不过去，拦了周九良的话将人赶了出去。
“你也太护着他了，真成了说不得了？往后你们自己带队可怎么办？”
孟鹤堂摆摆手，示意他没事，“看不出来他气不顺么，我也是上赶着，受点气也正常”，又抬头看了一眼曹鹤阳，“何况不是还有四哥吗？四哥以后不向着我了？”
曹鹤阳也看着他笑了笑，“我怕我说他你还不高兴，更何况以后离得远了就剩下你们俩相互扶持，我总害怕你受委屈。”
“离得远也不是见不着了，四哥说的和托孤似的……”
两人嘻嘻哈哈一阵，见孟鹤堂依旧精神不济，曹鹤阳便出了门让他休息，一转头就看见在门口抽烟的周九良。
“少抽两根，嗓子都抽坏了。”
见是曹鹤阳，那头小卷毛抖了抖，立刻就熄了火。
门外依旧艳阳高照，俩人并排坐在长椅上，周九良伸手接过曹鹤阳递过来刚从门口商店新买的冰激凌，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屋里。
“不好吧，让孟哥看见要挨骂的。”
“这时候想起来害怕了，刚刚在屋里噎得小孟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把他气死了往后还有没有人对你这么好？”
周九良难得一见的不还口，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拿着小木板挖冰激凌。
“小孟还生着病，你多担待他一点，以后日子还久呢，他也不容易。”
他在这面劝着周九良，那面的周九良已经把自己裹成了一团，原本还想开口劝说些什么，见着周九良纠结后也不好再开口，只能安安静静地看着周九良反复戳着盒子里的冰激凌。
“我知道的，他不容易，你们也不容易，大家谁都不容易。可我也不是不想分担，我知道他不高兴，想去替他分担，可他总觉得我是个孩子，即使我说了我的想法，他也从来不觉得这是可行的。”
“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想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可我现在越来越发现的，我能给的最好的东西好像都不是他想要的。四哥，你教教我到底该怎么吧？”
他不是第一次和曹鹤阳求助，以往也常常问他，四哥这个要怎么办，这块活要怎么说，只是这还是第一次他看见曹鹤阳摇头，很认真地对他摇头。
“四哥也不知道。”
“你别拿这样的眼光看我，我自己也没能活明白呢，又怎么能教你怎么做？也许我今天一样可以给你讲大道理，告诉你爱是成全对方所想，不是他想要一筐苹果你给他一筐梨的自我感动；又或者告诉你爱是包容但坚持自己，你们不是一路人注定走不到一起。可这些往往都是废话，你在没遇见事情之前可能你会觉得四哥说的都有道理，是指导你更好生活的金科玉律，可当你自己面对问题的时候就会发现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在多数事情面前，道理都没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