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陆白|独角戏·第十三回(2)

直至今日，白展堂给自己斟茶时，心中都会不自觉打个哆嗦。
最可恨的是，前几日无甚可聊，白展堂便翻出了这笔陈年旧账，谁想楚留香竟撇了个干净：”当时我的确觉得白少侠言之有理，也真以为白少侠高谈阔论一番，定会口渴，这才好心让人上茶。”说着，风度翩翩地摇了摇扇，终是撑不住，笑道：”谁让你那么心急呢？”
陆小凤原只在一旁玩着酒壶闷笑，这会儿又插嘴道：”说起来，一个鼻子不灵的人四处留香，倒也有趣得很。”
公子伴花失美，盗帅踏月留香。
同为飞贼，偏楚留香偷成了个艺术家。
何夜无月，何处无美人？白展堂若愿意，留张条子又有何难？若他有意老死江湖，轰轰烈烈地过盗圣的一生，莫说留条子，便是真要像小郭说的那般闯王府、盗龙杯，又有何难？只是各人有各人的路，他不愿罢了。
白展堂心头原有些感慨，后来水越凉，他倒越发轻快起来。
他沐着满江月光，脚底溅玉飞霜，第一次发现西凉河原来这么宽。可他并不厌烦，他甚至有些喜欢这么宽的西凉河。
夜里，足尖点水的声音清透得很，每响一回，都能传遍整个河面。
白展堂知道那声音不是从自己脚下传来的，他从不会让自己的脚步声那么响。只是他不知道，原来楚留香如今竟比自己年少时还猖狂了。也是，夜深人静，也只有胆小如鼠的白展堂会怕半路杀出个缉贼捕快。如此良夜，楚留香自然是要尽情踏月而歌的，没有做过的事，岂能让他害怕收敛呢？
胆小怕事不仅保住了白展堂的命，还保住了他如今的安生日子。可此时此刻，他忽有些厌弃自己这副怂样。
暗一发力，他足底的水声也清亮起来，他不回头，扬声笑道：”今夜白爷就做一回冤大头——掌柜庆臣失美，盗圣踏月凌江。怎么样，小楚，不比你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