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空相》【一发完，喻叶，蛇喻×龙叶】(2)

（二）
这便是蛇妖喻文州与叶修的初遇了。
始于万类生物的本能，在那季难熬的南国凛冬里饥肠辘辘的喻文州，却陷在那双干净湿润的眼睛，从此再也没能从中醒来。
“所以说，”喻文州伸出两指百无聊赖地点了点叶修那还未化形的原身上，额头那对小小的突起：“你的原身是个什么东西？”
“真是失礼。那我倒想问问，你是什么生物。”小鱼轻轻抖动尾鳍，圆润的眼眸亦悄然眯起，生动形象地表达着自身的不满。
蛇妖嗤笑一声。
“我是白蛇。”言语间，妖力暴动，妖异的纹路爬满喻文州苍白英朗的半面脸庞，摄人心魄的竖瞳闪烁，他毫不顾忌地露出他口中锋利可怖的毒牙：“是以你这种鱼虾为食的水蛇。”
这是独属喻文州的，恶劣却也无奈的恶作剧。生为蛇灵的他，被自然法则赋予了与生俱来的高等，在这偌大的洞庭湖中，千万鱼虾对他畏惧而厌弃。自他的幼年伊始，他便在驱赶与唾骂声中成长。
他知这整湖生灵全然为怕他这尖利的蛇牙，全然忌惮着他是否有朝一日会大开杀戒，将那些幼小又无知的生灵充作腹中餐。
于是用这份生来就伴随他的危险来寻乐子，便成为他仅有的，小小的复仇。
喻文州正等待着叶修害怕的反应，暗自猜测着对方是会哽咽着哭出来然后求饶，抑或惊恐地从他身边逃离。
却不想这小小的鱼儿，闻言也只是展露出释然而泰然处之的微笑。
“那还挺不赖。你的牙也不错啊，帅气，还可以拿来维护自己心中的道义。”
名为叶修的小鱼仍旧云淡风轻地笑着，仿佛泰山将倾，六道将崩发生在这微小鱼的眼中，亦不过是菩提一叶之凋零，老僧一声之佛谒罢了。
喻文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明明只是条蛮荒小鱼，放在这洞庭湖水域里都绝算不上法力高升，颇有道行，却摆出付诸天神佛艰难奈何的嚣张模样，真是不知是无知还是无畏。
倒是有趣。
妖仙神灵的寿命难有止境。在这漫长得没有边界的岁月里，留下这么条能够说上些话的小鱼，聊以解忧，寻些陪伴，倒也不能不算是一件特别的幸事。
（三）
洞庭湖水波漫漫，湖风轻悄，湖底的时光似是也流淌的比其他地方要缓慢悠闲些。
转眼间便有两千年春秋逝去。喻文州已不是寻常的妖灵，而是历经潜心修炼与摸索蜕变，实力足以称霸一方的大妖。
当年的那条“小鱼”叶修，却是没怎么长大变化。样貌却是变得愈发奇异独特，曾被喻文州把玩调侃过的，那对生在叶修头顶的小鼓包，竟渐然向上生长，长成了一对宛若鹿角的漂亮兽角。
至少在喻文州看来是顶好看的。然而洞庭湖底的其他见识浅薄的生灵，便未必能够欣赏这种闻所未闻的美感了。
蛇妖曾亲眼目睹别家体型长得与叶修相差无几的幼妖，化形术都还学艺不精，用还未能够化为手臂的鱼鳍卷起路边石砾，便拼了命地朝叶修砸去。
“你这鱼不鱼兽不兽的怪物！”
喻文州微愠着显出已近仙灵的强大真身，将欺辱叶修的无知小儿吓得哭着逃跑。回首担忧着叶修是否会介怀这些流言，却见得这尾小鱼依旧淡然平静，无悲无喜，无嗔无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