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1同人】尼维尔之夜的自述
我在学生生涯最不曾忘记的,一定是第一次参加神学院的考试。没错,那是我本来最不愿去的学校,却也是我笃信宗教的父母,最希望我去的学校。
我本应在试卷上写满天使福音的词汇,但读不进去书的我,丝毫写不出一句答案。如果此时考察的科目是我最喜爱的历史或者哲学,那么我此刻奋笔疾书,仿佛是横扫千军的勇士。但此刻我趴在课桌上,耳边是密密麻麻的笔尖声,最前方是我刻意回避的神父考官,我的目光在许多不可见的胁迫下,只能固定在一处,就是左上角教室的窗外。那窗户外的另一边,是自由欢叫的麻雀,时而飞走一群又回来一群,如坐针毡的我痴痴地望着那个玻璃,心里只想着“我为什么来这里?”
一战时期捐赠香烟的明信片
“我为什么来这里?”我现在又不得不再次问我这个问题。1916年圣诞节后,我从辍学去的印刷厂被拉到了西线最前线,当初许多人不惜虚报年龄参加的部队,现在却近乎像抓壮丁一样,恨不得每一个能握枪的人上前线。我被军车运出波尔多前,看着那一个个征兵海报,用些许艺术的画面不断重复告诉你一个可怕的信息:“战争还没结束”,不管他们曾经吸引了多少人旁观喝彩,也不论如今他们已经被多少人涂鸦抹黑过,它就是个地狱的报丧女妖。
而来到前线,你能确实地看见地狱,当你稍稍经过凡尔登战役一点边的土地,从那一根草都没能再长出的视线里,那几个月前发生的厮杀绝对比“为法兰西流尽最后一滴血”这种事情要可怕骇人的多。
但没人会想流血,因为似乎都已经对生存绝望。
一战法军步兵纵队
“嘿,新人,你觉得你能活多久?”这个见我第一面就给我递上香烟的人问道。
我攥着手里的烟,本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但那个男人却又开了口:“很多再次见到我的人,都在气愤地问我,你为什么活下来,你到底当了多少次逃兵。”
在这种颓丧的语气中,他用藏了又藏,费力掏出来的火柴给我点了火。 “新人,权当我为你做好事,明天我就能活到准许休假的日期,我给你的烟不要抽完,只有傻子才会在这种地方对法郎或者帝国马克感兴趣!”
这个颓丧但又健谈的人,也有不少与我长聊的机会,可我没有心情,我的嘴唇留给了卷烟,他也把这个夜晚留给睡眠。我看着战区的月亮,这里是我被调往的埃纳省,是我第一次在靠近山脊的战壕里睡觉,星星点点的火光里,我在思索,我可以还有几个不眠之夜呢?
我不会有答案,别人不会有答案,只有军哨,那个冲锋的口令会给我答案。
在“贵妇小径”上,一条被说是曾经给贵族国王赏景的小道,现在却是一条布满许多弹坑和铁丝网的战线上,我和众多同袍开始着冲锋,但德国人已经架好的机枪足够招待我们,更何况他们还有控制着山脊的高地,占据此处的农场,我们用血肉堆出的优势如何也难以消灭这地利上的劣势。我端着一把上了刺刀的勒贝尔步枪,然后和所有人喊着“法兰西万岁”“共和国万岁”,凑合着震耳欲聋的炮火和军哨,感觉有了一股可以杀敌的勇气。但一直狂奔到德国佬的机枪阵地前,那魔鬼嚎叫的枪声,一下带走我身边的人,我也倒在地上,不是被子弹击中,只是被一种恐惧,一种怀疑所击倒。我那似乎已经被拷在步枪上的双手,却在当时那一刻,怎么也抬不起来,我记不清自己脸上的液体,是血还是泥浆,是我的血还是那些战友的血。突然在想,我才19岁,过几个月才会到我20岁生日,我才被教会上膛用枪、简单的搏击和射击,我手上的老茧还不够证明我是个老兵,我还没结婚,我还一直处在我的阴郁与自卑中,我没体会过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