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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金硕珍特别篇(民国/BE)

蒙蒙细雨后的江南,暮色降至,人家炊烟,门楼格窗,种种皆是说不尽道不完的故事,它们有些被深深铭记,有些被草草遗忘,那些被刻在心房的点滴,终究随着一个又一个过客的逝去而无踪无影。
金硕珍独一人立在桥上,撑着一把恰恰好覆得住他双肩的油纸伞,衣衫单薄。他的背愈发直挺,他的形影渐而苍凉,伫立良久,过往的人有许多,收摊归家的老翁,拄着拐杖蹒跚缓步的阿婆,忙着避雨形容匆匆的青年,他们对桥上颓唐的身影或有片刻迟疑,却始终无人发问。
在这里,没人认得他是谁。
在这里,他不是那个只手遮天的金二爷,不是那个随手一指便让寻常百姓化身为蝼蚁的可怖存在,不是那个强横悍戾顾盼自雄的金硕珍。
只是住满那疯女人眼里心里的阿珍。
在那女人眼中,他既是天,亦是地,是宿命,也是浩劫。
他久久不肯离去,心中思绪千番缠绕,这里风景宜人,民风淳朴,是她所爱至极又一生难以索求的平凡俗世,应当适宜她安养晚年。这里湿气四布,她身子最畏寒,不论酷暑隆冬,都潮湿无比,于她而言也颇有不利,更何况,她那常年发痛的腿,又怎受的住这刺骨寒凉。
眉间的琐碎与他彼时的踌躇久不见平,他似掏尽了全部心绪为她着想,她是这婆娑人间最幸运的女子,得了无人能比的福气。
她是这凡尘俗世最凄凉的诉说,尝遍了所有苦辣咸凉,却未曾触及一丝甘甜。
他此番作态,岂不虚妄。
她会永远这样想,会永不再错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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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是寒凉。
轻敲书房紧扣的门,里面的人不予任何回声。
陈瑾柔眉头稍蹙,动作轻微地打开房门,将那碗热了一遍又一遍的汤羹送至他案前,转眼已是五更,他又是一夜未合眼。她不甘,却不敢恼他,生怕连送这一碗汤羹的资格都失而不复。
“二爷,这碗羹,是不能再热了。”她低垂着眸子,盯着那碗滚烫的肉羹。
“不吃。”回她的是她早已司空见惯的冷言冷语。
从始至终,他没有抬头看过她一眼。
她是北洋第一富商陈秋水的独女,是留洋归来的千金小姐,是在外助金硕珍度过难关四处打点,在内料理家常琐事的贤内助,是他众人艳羡不来的好妻子。
也是他眼中不作数的三太太。
她咽下无数次想要吐诉的委屈,缓缓走到他面前。
一如既往的视而不见,她垂眉望着他不断挥动的笔尖:
“悼亡妻雅南,朝夕慕之,难忆难休,佳人如斯,奈何风花垂暮...”
她颤抖着不愿再往下看,似乎每一个字都是剥开她衣物的强盗,她羞的若衣不蔽体,她如今是他唯一的太太,外人眼中的正妻,陪他度过坎坷岁月的良人啊...他金硕珍在哪权重之位上摇摇欲坠时,是她不惜一切紧紧抓住了他,几乎耗尽家族财力才将他勉强挽救。
犹记三年前,他被仇家算计,商行眼看着就不保,所有人都在笑他得以过了头,恐难死里逃生,她念他们竹马之情,央求父亲出手解救,谎称自己已经和他有了夫妻之实,不惜以自己的清誉相逼,差点气去了陈秋水半条命,才答应帮他。他感激她的重情重义,却也怪她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帮他,为了不辜负她,答应娶她过门。他们约好等风头过去便成婚,可不料大婚前夕,金硕珍的正妻雅南被仇家余党抓了去,为了报复,对雅南轮番羞辱,直致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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