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阳光从世界上消失了

据说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是免费的——阳光、空气和母爱。
“哎，阳光长啥样儿？” 男孩指着墙面上的字问道。
一行暗红发黑字迹让人完全不想去探究涂抹它的颜料。
墙面湿漉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在那之前，天上有个太阳，它恒久的照耀着地球，带来阳光，照在地面上，种子就会发芽......” 女人的视线仿佛在墙面上又像凝聚在半空，苍白枯瘦的脸颊上莫名浮现一层红晕。 她嘴里呢喃着，像朝圣者在描绘心目中的神袛，残缺的半截手指死死扣住墙面，又像是要扼死毕生的仇敌。
男孩却不耐烦了，他使劲一扯铁链，干瘦的女人不由得被脚上的镣铐带的一个踉跄，被迫扯离了石墙。
“一提到这什么“太阳”，你们这些老玩意儿们就跟吸上头了似的，神经兮兮......还不快走，今天的活儿干不完，还想不想吃饭了！”
男孩边拽着牲口一般把女人扯到工厂，边嘴里念叨着：“生我的怎么就是你这么个没用的老东西，既不能卖给南城管事的那些人，又不老实干活，一天到晚不是画那见鬼了的“晴天”，就是发神经找“太阳”，换我是我老子，也得给你把手折了，省的发癔症拖累我们......”
这对“母子”渐行渐远，冷风里夹杂着潮气。
拐角，老人哆哆嗦嗦的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破布片，收回了视线。他颤着手，给一旁的小孩裹紧了围巾。
女孩盯着脖子上脏兮兮的围巾跳出的一根毛线，听老人自顾自的念着：
“太阳没了，就有人直接疯了，有的自以为清醒，搞什么“丛林法则”，实际上疯的更彻底。新来的，像你们这些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活得自在.....你得好好的啊，好好的，啊妮儿......”
老人絮叨着，女孩突然插话道：
“那太阳怎么没的？”
“......谁知道，或许是哪国和哪国研发的新武器？或许是什么天轨运行出来差错？又或许只是嫌地上的人们争来争去太吵闹......总之突然有那么一天，砰的一声，它就不见了......只留下我们这些记得的和你们这些不记得的，前者不知要往哪里去，后者不晓得自己从哪里来，哈...哈哈哈，哈哈........”
拐角传来扑通一声，物体坠地的声音，大概是什么小型动物终于冻死在这个冬天。
这一头的女人没有关心，而男孩，他大概什么都关心不起来了。
铁链一圈圈缠紧又松开，女人苍白的脸上模糊一片，“魔鬼.......你是魔鬼的孩子，不是我的...不是！啊——！”她尖叫逃离。
男孩肿胀的面孔隐没在潮湿阴暗的苔藓中，似乎要融为一体。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有兴致去关心别人的生活 ，有趣的是，自诩好奇心是人类本能的那群人，在生存成为第一要务时，自动删除了后代中这一基因的表达。
女孩对另一头的动静毫不在意，她持续的盯着地上的老人，确认他不会再起身后，麻利的去除了对方身上的衣物，裹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