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武侠从世界上消失了

儒以文乱法 侠以武犯禁 而人主兼礼之 此所以乱也夫离法者罪 而诸先生以文学取 犯禁者诛 而群侠以私剑养 —— 韩非子《五蠹》
楔子
坑儒
始皇长子扶苏谏曰：“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唯上察之。” （《史记·秦始皇本纪》）
大雨倾盆。
不，那不是雨，因为雨再大也不会遮天蔽日，也不会让人窒息。
好大的一个坑，有书，有人。大火腾起。有人扑了上去，想要救下那些经典，可脂肪于火，不就是肉包于狗吗？
有人抬起了头，他们看到了救火的好办法。一镐一镐，泥沙夹着些金块珠砾扑向烧书吞人的火。
但那只是救火，救火的人本就还有另一个任务——坑儒。
他们将疯狂的想要爬出坑的儒生用镐子掀下、用脚踢下。
泥沙遮天蔽日。
一只皮着包骨的手用力地攀上坑崖，五指抠入灰色的土壤中。
“呵？”沾了些泥的靴子踩上那手，撵上慢旋。
“扑——”不是没有惨叫声，只是泥沙落入坑底的轰隆将其掩去了。那名儒生也向深坑坠回。
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他。好快的身法，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从天而降？“噌——”金属破空的声音。更快的剑，镐尚未落地，悍兵的头却已滚落坑中，火蛇缠上，“噼里啪啦。”
飞扬的沙叫血光比缓缓蕴散的血腥味慢了些。那从天而降的人仗着剑一动也不动。被他救上来的儒生在一旁瑟瑟发抖，差点又跌回火坑。
“什么人！竟敢救这些乱法之人？”
话音一落，那个不动的人动了——
血珠滚过剑锋，洒向空中，抱上尘沙，自由落体。
“犯禁之人。”待所有的声音落地后。他答道。
第一章
盛世
一
一夜，无星，唯月。
竹林唰唰作响，它们长得真好、真高，影子好长、好长，飞驰的人差点以为它们是没有尽头的。
竹影的尽头，霍侠笑了，他知道他在等的人来了。月色如水，细涓淌上了他近日新使的竹剑，波光一粼。
霍侠，一名武侠，他在等的人叫凌尘，是他的师傅。他等他，是为了杀他，而他来，是为了杀想杀他的人。因为，一个世界上只能同在两名武侠，而现在，多了一名。
“唰唰——唰唰——”凌尘已经老了，连竹叶都踏出了声。“唉——”曾经，他可是凌驾于纤尘之上的飞侠啊。
凌尘不再飞了，踏凌尘土。
“你来了。”霍侠垂了剑，月光汪出一米清潭。
凌尘点了点头。
“当有二人，不是吗。”霍侠道。
“四人了。”凌尘的手反绑身后。
“不，三人。”一边道，霍侠一边轻瞄不远处的湖，有一个气泡刚刚浮上漂远了。
“他还不是我徒弟。”霍侠接着道。
“哦。”话音一落，凌尘飞了起来，原来他还是可以驾凌纤尘之上的，他飞冲向霍侠。
霍侠笑了，只是扬起了那米潭水，背向凌尘。因为他觉得年轻人会比老年人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