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一片繁华无须问（Ⅱ-28）

“小二子，你回来了。快让姐看看，怎么瘦成这样？”姐姐听说他回了家，急急忙忙从二楼跑下来，摸着张云雷的脸，心疼地念叨着，忍不住眼中的热泪。“你可算舍得回家了，跟姐姐置够气了？”
“我奉命回司令部述职，已经见过司令了，这就走。”张云雷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一点笑容也装不出来。
“你要去哪啊？要打仗了，你不留下帮你姐夫，你要去哪啊？姐知道，因为齐月如的事，你是恨上我了，可我也是被骗的，我怎么知道他们想致人死地啊。”姐姐急得一直哭个不停，越想解释越说不清说来龙去脉。
“我知道，你讨厌月儿，也不至于想杀了她。不怪你。”张云雷只好谅解，也只能谅解，现在这个时候，还不能透露实情，权且拖着吧。
“安安找到了吗？”
“没有，托人去找了。遇上轰炸，教堂的人不知道去哪了，这么小的孩子，怕是……”
“姐对不起你，没想到安安也找不着了。这孩子真有个好歹，我就欠齐月如两条人命了。”
“三条。月儿有了我的孩子，你知道吗？”
“你说什么？她？”从出事到现在，两个月过去了，一切经手的人都讳莫如深，没谁赶主动跟夫人提起齐处长的事。
“都没了。”张云雷面沉似水，想想说真的如此，怕是要心碎而死了。见姐姐哭成这样心下不忍，掏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她的泪，“别哭了。姐夫派我去前线督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时局不稳，你自己保重吧。”
“舅舅，走吗？”郭麒麟提了行李下楼，原本躲在楼梯口想多听一会儿，可见母亲哭得伤心，实在忍不住出来拦住对话。
“走吧，车在门口等着。”
“妈，我出发了，多保重。跟陶家小姐的婚事，就操办吧，定好日子，我就回来。”简单交代几句，不敢多留。出征之前最怕母亲相送，小时候是看着她送父亲，送舅舅，如今是送自己，郭麒麟怕看这样的场面，每次都像生离死别一般，不敢当真，因为怕一语成箴。
到底经历更多，张云雷倒平静得多，带着郭麒麟上车，遣了随行的人下车，自己坐上驾驶位，开车转回自己的家。
“跟陶阳的堂妹，订婚了？”
“是，春节时见过一面，我爸找我谈，说我该考虑婚事了。这个局势，不知道死在哪个战壕里，的确该给国家留后。”
“喜欢那姑娘？”
“说不上讨厌。陶阳的妹妹，性格和家教应该都好。往后好好待人家就是了。”
“好，成亲的时候我尽量回来。我在银行开了个保险柜，还你老婆本，别让陶阳瞧不起你。”
他低着头，觉得有些压抑，思前想后，还是问出了口，“月姐，还好吗？”
张云雷扭头看了看他，自己的妻子被旁人深爱，可救命之恩又怎么能忘，几次想开口，却因为措辞不妙屡屡闭口不言。
“你舅妈，挺好的。到了夏天就生了。”车到了家门口，张云雷终于打破沉默，推门下车，收拾家当，摆明不想再回来。
“不如跟我妈说实话，她还能照顾月姐和安安。在外面，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