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永远的凛】（八）

“这...熊野，这是你做的吗？”
“熊野？”舰长倒是这才知道了少年姓甚名谁“名字到没起错，是个‘熊’孩子，还挺‘野’蛮。”
“混账！有本事放开我！”名为熊野的少年挣扎力度之大，通过被脑控的跳虫，舰长都能感受到。而看他的表情，也颇有一种当年荆轲刺秦那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回答我！熊野，这是你做的吗？”
八重樱走到少年面前，她质问的语气像是一个训斥学生的老师。而因为视野被完全挡住，少年也不得不面对她。
“我也不会忘记你，魔女！”熊野紧咬的牙齿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庆典，在那祭台上，你父亲对我姐姐做的事！”
“果然你还在记恨那件事，”这种情况八重樱早就预料到了，作为神的使者，被选做祭品的处理者在情理之中。而作为凶手之女，被死者的弟弟视作恶魔也在情理之中。“即使神社一直在给予你们家补偿，你也不会消去怒火，对吧。”
自八重村建村以来，信奉神明，祭奠活人便是传统，百年来村头的祭坛已经不止葬送多少少男少女的性命，如果不是做到了信仰统一，这百年的历史里村落恐早已不再。而在信仰统一的光照下，活人祭祀这种事情就成为一种政治正确，也就被氛围所支持，氛围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世间绝大部分人，脑中有20%个性，80%随波逐流，正因如此，一个被默认的氛围可以让黑白颠倒，可以让人丢掉自己的三观和本性，也正是在这氛围之下，那些因为祭祀而失去家人的家庭即使怨恨，也并没有能力闹出什么动乱，村子也以此得以长治久安。
熊野的父亲去世前曾是樱父挚友，加之八重樱的求情，神社破天荒的以“熊野家没有劳动力，需要支持”为由，定期向其送些食物和药，正因为这种扶持，就算是现在这样的饥荒年代，他们家也没有饿死过人。
“呸！谁稀罕你们哪点所谓的补偿！”熊野仍然挣扎，如果此刻放他出来，他只怕是会把八重樱也一块剁了。
“那么，你母亲呢？”
“......”
八重樱一言像是炸在熊野脑中一记惊雷，他反抗的动作戛然而止。
“没有那些药和食物，她恐怕早已死去，我猜，她现在应该还不能下床，对吧？”
当年熊野的姐姐死在祭坛上的那一瞬间，他的母亲就晕了过去，这个可怜的女人，明明比村里的任何村妇都瘦弱都胆小，命运却偏偏让她先后目睹了丈夫和长女的逝去，当年祭祀结束的一瞬间，她就口吐献血昏死过去。那后来运送补给的时候，跟着父亲一起前去的八重樱见过那个女人，她的状态甚至比凛还差，她半卧在脏兮兮的床褥上，一张枯瘦到可见骨骼轮廓的脸上藏不住哀怨，可在这样的村庄里，面对神的使者，她这个“恶人的母亲”哪里敢说半个恨字，只能看着樱父放下那些食物和药品，违心地感谢几句。
八重樱知道，那女人选择虚与委蛇，主要原因还是担心熊野的活路，同样，熊野也不可能不在乎母亲这一唯一的亲人的未来。
血中流淌的亲情，比水浓，比水蚀骨，比水甜蜜，也比水流更难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