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失控（002）

他按灭手机屏幕，又喝了一口水，随后手机屏幕悄无声息的亮了。
哪怕开着床头灯，杨九郎也忽然觉得手机屏幕上的白光太刺目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了起来：“角儿……”
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疑问，对面的人就说了话：“翔子……辫儿从送客台掉下来了。”
杨九郎的脑子里一瞬间什么也没有了，但是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辫儿不怎么清醒，你和他说两句。”
杨九郎明明刚喝了水，现在整个喉咙却是哑的，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干裂的声音说：“活着，角儿，活着。”
杨九郎整个人抖着，都不知道对面的人还能不能清醒的听见自己说的话，他一边抹脸上的泪水一边不停的重复着：“活着，一定要活着，好不好，角儿，活着……”
救护车的声音刺耳又动听，杨九郎手里拿着中断通话的手机坐在床上，低着头，时不时吸一吸鼻子，他觉得头痛欲裂，眼睛烧的厉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天光乍破，杨九郎才迷迷瞪瞪的按亮手机，打开软件定了最早的票去南京，他站起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倒了一下又极力站稳。
杨九郎拿了钱包身份证手机就直奔高铁站。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南京，怎么到的医院，怎么找到的手术室，只知道他看见站在手术室外的郭德纲的时候，觉得他师父在这一夜苍老了好多。
他一路上那么长的时间都没哭，可是站在郭德纲面前，身后就是不知生死的张云雷的时候，杨九郎张了张嘴，带着哭腔哽咽的叫了一声：“师父……”
郭德纲怀里搂着泪流满面的杨九郎，抬起头看着手术室上亮着的刺眼的红灯，眨了眨泛酸的眼睛，长叹了一声。
杨九郎看着张父签了一份一份的病危通知书，看着郭德纲一次一次的和医生说再努努力，只要能让他活下来，什么代价都可以。
杨九郎靠着墙站着，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丢了心一样，他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痕，身上穿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扯出来的裤子，外套敞开，能看见他里面还穿着睡衣，整个人看起来好像清减了几分，憔悴的不行。
又等了三个小时，杨九郎看起来好像清醒了一点，他低头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转过身坐在了手术室外的凳子上抬起头看着手术室上面亮着的红灯。
整个空间死一般的寂静着，谁也说不出半句安慰彼此的话来。
郭德纲只是沉默着，偶尔叹一口气。
杨九郎站在张父身边，一向会说话的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张开嘴安慰一下这个苍老了许多的中年人，杨九郎的声音沙哑着，打破了整个空间的寂静。
“如果……”他吸了吸鼻子：“如果我没有走的话……”
所有人看着杨九郎红的吓人的眼睛，手术室上面悬着的红灯在他身后，这个高大的北京小爷儿看起来脆弱到了极致。
“他一定不会受伤的。”
都怨我，如果我还在他身边的话，如果我没有回北京的话。
我一定不会让他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