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可及的虚拟(2)

那一天，直到她将所有的作业写完，关灯上床都没有看见对面的灯亮一下，她怀着忐忑的心情翻来覆去，竟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急急地赶到家就看到对面他的身影，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像无数个昨天一样坐在书桌前，边拿出作业边想着他，这一天却与往常不同，他没有打开灯反而早早地拉上窗帘，也许是生病感冒了吧，要好好休息，早点康复哦，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知道他还在就莫名地心安。
但她不知道的是自从那天起，一切都发生了不可挽回的变化了，她最先发觉对面房间的灯通常只亮一会儿就熄灭了，但他并不是有事外出，她看得真切，他应该是早早上了床。她有些不解，透过窗帘的纱布隐隐约约看得到的那个常常俯首桌案的身影，现在只融在一片黑暗之中，她觉得那巨大的黑暗仿佛要吞噬了他，尽管不安，却不能为他做些什么，甚至连关心都不能送达，只是躲在窗户后面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她的心。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黑暗中爆发出来的争吵声，手中的笔一颤，先是雨滴般的小声，她听不到具体内容，接着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演变成了吵架，她听出了这是父子间的争吵，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不敢相信男生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坚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改变了他，是什么事呢，她躲到窗帘后面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你要叛逆成什么样子！你才十四岁啊！"
"我不想听你讲话，你给我滚出去"
她心里一惊，那个白白净净的男生，教养很好的模样，怎么会…对他的父亲这样讲话？
"你要气死我才罢休吗？你母亲已经去世了，我死了你就去福利院里当孤儿吧！"
她瞪大了双眼，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呼吸道，只觉得呼吸困难。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她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和时钟转动的机械声，她应该猜到的，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对面的女主人了，阳台上也很久没有晾晒女士的衣服了，可她太过痴迷于他，都不把这些细节放在心上。失去妈妈肯定很难过吧，她多想过去给他一个拥抱啊，可是以什么身份呢，邻居？她算不上；同学？根本就是不同的学校；偷窥者？好像这个还挺符合，她苦笑着摇摇头，为自己狼狈的身份痛苦不已，终是泪流满面。
后来的每一天她都揪心地望着对面，她不再看到他拿起吉他，他好像迷恋上了游戏，甚至深更半夜都会听到他与队友的连麦，她很想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可是她没有理由，她只能写好作业后在床上躺着，听到他放下耳机的声音，才沉沉睡去。
当周末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时，她翻过身望着对面，突然她发觉一丝异常，对面门庭若市好不热闹，不像是宴设宾客，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工人抬着家具进进出出。
这是…要搬家吗？咯噔一下，这比她发现他的叛逆还要惊讶。这意味着，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她像第一次在顶楼看见他那样蜷在被窝里，这次却哭了好久好久，久到头发粘在脸上，枕头都被打湿了，久到妈妈来房间叫她起床发现了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