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记忆》——只要我不写结局，你便猜不到结局 | 假如记忆可以移植(2)

他从母亲的记忆中才明白，家是她唯一感到温度的地方，连同自己那张胖嘟嘟不可一世的臭脸，在她的眼中，都带着光芒。他看到母亲一手一手替细小的自己套上保暖的衣服，自己穿上后更显呆萌，母亲的手指禁不住揉了揉厚厚的锦衣。每天早上，踏过小区的绿化森林，路过儿童游乐场，耳边传来幼童放肆而无忌的笑声，每一声天真都让她想到自己的孩子。这是也是李灵前往大学的必经之路。
这是爱吗？爱与不爱已无意义，她的光芒由自己来继承。
在洗净身体、没收所有私人物品后，洛洋穿上囚服，走进一个他陌生又熟悉的世界。这里每个人的眼神都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但陌生的是他们仿佛看不到自己。自己就算是进监狱，也是在聚光灯和闪光灯的护送下而来！漠不关心的态度，从来不会出现在洛洋的世界！
“哎哟！这不是那个大艺术家的儿子吗？”大概有一个人看到了洛洋，夸张的语气试图引来洛洋和其他囚犯的注意。洛洋故意不理会他。
“大艺术家的儿子怎么要杀婊子啊！真掉身价！”见洛阳不理会他，他继续嘲弄着。
听到“婊子”二字，整个空间仿佛被唤醒了过来，或肆意大笑，或窃窃私语，或高谈阔论：
“洛重大画家去世的时候我还出席过他的全民葬礼，没想到他的儿子……”
“真是浪费了洛重的记忆，给我不就好了，我也就不会进来了。”
“给你还不是天天挥霍，倒不如像他儿子那样，闹个大新闻哈哈哈哈！”
“我好像还真有机会，等我出去以后，申请承继洛重的记忆，反正他儿子的记忆不会被记录下来了，他可是无期！他们总得找另外一个人承继洛重。”
洛洋听着每一句每一字都刺在他的自尊心上，见其他囚犯的话题渐渐偏离，他习惯性地扬起高傲的下巴，在监狱巡视员的带领下，往自己的囚间走去，没人注意他越发阴鸷的眼神。不过，话说回来，一个杀人犯，有什么好骄傲，又有什么好阴郁的。
巡视员目不斜视地交代了规矩以后，他们便关上了门，从此隔绝了洛洋与外界的一切。
他恨！“天之骄子”！“大艺术家”！囚犯们嘲笑的词语在洛洋的脑海重回荡。他恨！本来他是洛氏一脉的承继人，现在，天翻地覆，一切都成了空。自己的记忆将不会被任何人承继！自己的所有作品、天赋、成就将从人类历史上抹去！所有人！所有人会被承继，就连那个臭婊子也有她的儿子承继！只有自己，只有自己！
他恨！一切都是她的儿子提供线索的错！
想着，他渴望挥刀划开什么的欲望扩大至无法抑制，就跟被同行嘲笑没天份、每每在评审落选时一样，那不是自己的错，那是自己的父亲洛重的记忆的错！都是抛弃自己离去的母亲的错！在自己和父亲的记忆中，父亲可不是什么君子如兰！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囚房，没有利器，甚至连可以用手握着的器物都没有。萧然，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敌人。
他脑海中各种疯狂的念头如同雨后春笋般涌现，他手上攥着的被子不经意被撕破，“嘶啦”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居高临下瞄了一眼手上的碎布，不以为然，那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被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