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芙】浮珠（十一）(2)

“我知道的，阿逍。”
纪晓芙甜甜地笑，杨逍却看不出她眼底深处的悲伤了，两个人回到客栈，简单清洁后便躺在床榻上休息。
夜色已深，杨逍怀抱着纪晓芙，安然入眠，他的墨眉与闭上的双眼明明是安详的，他脸庞的轮廓和微弯唇角明明是欢喜的，却总有说不清的隔阂。纪晓芙埋首在他胸前，听他有力的心跳声，慢慢抬眼凝望，紧绷的神识和泪水终究决堤。
哭什么呢？你不能哭，纪晓芙，绝对不能。
纪晓芙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着，甚至不敢耸动肩膀，生怕杨逍会醒，走江湖的人感官都很敏锐。她拼命忍住眼泪，不让它肆意妄为，若是这样就承受不住，她要怎样挽救他的性命？
黑暗中，只有一点冷冷的月光隔着窗纸透进屋子，虫鸣声风声阵阵，纪晓芙露出半张脸，一只手缓缓抽出杨逍的禁锢，在他手心轻轻摩挲。
今日，她已经能够感知到白日发生的事，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已经开始和十年前的自己融合？一个身躯是容不下两个灵魂的，那么，白天的纪晓芙或许也能知道晚上发生的事，也能感知到她现在的心绪。纪晓芙闭眼，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陡然，她的脑海中划过铁焰令上次说过的话。
铁焰令说他不能再帮纪晓芙了，他泄露了“她”的意图，这个“她”是谁？是谁在操控一切？纪晓芙蹙紧眉头，浮珠虽然因为杨逍的泪而没有发作，却意外让纪晓芙觉得灼热，仿佛要将她的心灼出个血窟窿。
漫漫长夜过去，杨逍醒来没有见到纪晓芙，心里一慌，起掀开床帐才瞧见，纪晓芙正站在窗前远眺发呆。
杨逍起身走过去，纪晓芙没有一点反应，直到杨逍按住她肩头，她才回过神。
“晓芙，一大清早，你在看什么？总感觉你心事重重的模样，别憋在心里，我在呢。”
纪晓芙感应到了十年后的自己有着怎样的心绪，知道那个自己在做什么事，却感知不到她做这些的原因。那是一种奇特又微妙的感觉，和未来的纪晓芙共处一个身躯，说出来，便连杨逍也不会信吧，况且，十年后的纪晓芙好像并不想让他知道。
“哪有什么事，不过是今日醒得早，恰好欣赏一番日出的景致。”
纪晓芙抿唇一笑，推着杨逍坐下，替他擦洗脸庞，绾好墨发，像一对普通平凡的夫妻，如胶似漆。
“来，晓芙，坐下。”
“做什么？”
“给你露一手。”
纪晓芙刚一坐下，杨逍便拿起木梳，给她梳起头发，温柔又小心翼翼，纪晓芙背对他，不然一定能看见杨逍无处安放的手。他拧着眉仔细研究纪晓芙的青丝，生疏地给她绾发髻，纪晓芙好像受到感应，加上本身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眼睛酸涩地生疼，却始终不肯落下泪让他瞧见。
杨逍，他是明教光明左使，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峨眉派的死敌，他叱咤江湖，意气风发，目视无人，独独对她一人动了心。他的武功高强，谋略过人，胸襟自是不俗的，纪晓芙觉得他天生就应该站在顶峰受人敬仰，只可惜他身在明教，所以，他成了所谓的魔头。他是做一番大事业的人，这样一个人，侠骨柔情，把矛刺对准了敌人，而温情留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