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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真武(又名六扇门捕快的二三事儿)第八章 六扇门

2023-04-01六扇门捕快 来源:百合文库
第八章 六扇门
当夏云生能够下床走路,已是一月后的事情。
虽说身上几乎没有伤势,可神魂与肉身一脉相连,按白狐说话,他能保下这条小命,都多亏了那柄锈剑相护,以及那极为玄妙的龟蛇功。
否则没个一年半载,他甭想从床上起来。
足足睡了三天三夜,夏云生才睁眼醒来,甫一清醒,自他昏迷起,就默默照顾他三日未曾合过眼的麻花辫姑娘立马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个撕心裂肺,梨花带泪,
结果哭着哭着,自己反倒哭累,趴在夏云生胸口,睡着过去,嘴角甚至还流淌着哈喇子。
当时咱们夏大少爷的表情那叫个丰富多彩。
这段时间里,都是秋婵照顾他衣食起居,让夏某人结结实实体会到了啥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万恶封建主义生活。
听白狐说,昏厥过后,是率先醒来的秋婵带他回来的。
小姑娘分明才到夏大少的肩膀位置,还是生生背着他,愣是一步步走回夏府。
天知这平素直眉愣眼,看上去四不着六的麻花辫姑娘哪来的这种毅力。
听完后,夏云生少见地沉默了许久。
期间,谷湘云隔三岔五都会来,喂夏云生吃些滋补神魂的丹药,他稀里糊涂就咽了下去,浑然不知药效因他牛嚼牡丹没有炼化而流逝不少。
陈清圣来过一次,只是叮嘱他好生休养,莫要担忧别的,万事由他来解决。
仰赖龟蛇功的玄妙,夏云生敏锐察觉到陈清圣受了些伤,这让他不禁暗自嘀咕,难不成真跟清虚派干上一架了。
按白狐的说话,他这位青衫老管家深藏不漏,武道修为极高,至于到底有多高,反正就夏云生这半桶水拎不清的“武盲”是不清楚的。
反正至此以后,清虚派的人再没登门打搅。
这日清晨,夏云生往常一般在院子里,随谷湘云练着那套公园老大爷似的养生拳法,藉此调养生息,恢复元气。
便在此时,陈清圣领着俩身穿捕快服饰的人走进院子,直截了当道:“这两位是六扇门捕快,有些事想询问下少爷,少爷可直说无妨。”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云生总觉陈清圣过于强调末尾一句,要他直说无妨,真不是暗示他鬼话连篇糊弄过去。
为首捕快生得张国字脸,眉宽额阔,肤色古铜,眉目间写满凛然正气,端是相貌堂堂,腰间两侧皆挂有一柄长刀。
“在下六扇门巡捕左向尘,因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冒昧前来询问夏公子,听闻夏公子伤势未愈,多有打搅,还请见谅。”
相较他的粗犷面容,他甫一开口,嗓音温醇,谈吐竟是分外雅致,犹如饱读诗书之辈。
巡捕……夏云生略微有些讶异,这个月他也非干干养伤,把夏府里的藏书大致翻了个遍,对这世界已有相对清晰的轮廓了解。
中土大臻王朝,为避免江湖武夫以武乱忌,设立了一个独立于六部的机构,便是六扇门,有悖于寻常县衙捕快,所针对的皆是恣肆妄为违背大臻律法的武者。
六扇门中又细分四司,每一司皆各司其职,除了最为神秘的巡检司外,最为被众多江湖武夫所熟知的则是除逆司。
除却编外人员的协捕不提,六扇门职位由下往上,是为应捕,巡捕,知捕,四司之首。
巡捕乃巡守一方州郡的捕快,换句话来讲,像琅琊郡这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巡捕有独断专擅,说一不二之权。
这左向尘年纪至多三十,就能混到巡捕职位,可见若非家世显赫,就是有真才实学,想编谎话糊弄他,恐怕没那么简单。
夏云生随后将目光挪到另外个捕快身上,模样瘦小,黝黑黝黑,应当与自己年纪相仿,捕快服穿在他身上,略显宽大。
察觉到夏云生的打量目光,瘦小捕快咧嘴一笑,自报家门:“你不用看我,我只是个小小应捕给左大哥打下手的。”
瘦小捕快忽然好奇问道:“听说你以前曾名列天骄榜,这是真的么?可我看你气血浅薄,脚步松散,根本是个连气虚一境都不是的普通人,或者说比普通人还不如,至少寻常人没你这般苍白脸色,病怏怏的。”
“王升!”左向尘低声呵斥,名叫王升的瘦小捕快当即闭上嘴。
左向尘双手抱拳,冲夏云生投来个饱含歉意的目光。
夏云生点头示意无妨,只是默默把那瘦小捕快认定成了没眼力嘴欠缺乏教养的“熊孩子”。
“此次前来,是听闻夏公子上月遭人刺杀,琅琊郡有武夫行凶作乱,皆归我们六扇门管辖,故而按照惯例盘问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夏公子且放宽心。”
左向尘温言道,夏云生心里则想,我信你个鬼,要真只是走个流程,派个协理捕快过来绰绰有余,何须你堂堂巡捕大人亲自过来。
“据我知悉,杀手先是掳走夏公子的婢女,引诱夏公子自投罗网,不知最后夏公子是受何人施救,逃离险境的。”左向尘状似随意发问。
“除了不知我阴神出窍的具体内幕,其余都调查得极为清楚。”夏云生心道,表面上则眨了眨眼,有意思忖良久,以不确定口吻道,“我也不知,只见得一物飞来,然后那老妪就身首分离。”
左向尘问:“可曾看清是何物?”
“不曾看清,那物飞来之后,又飞离而去,速度极快。”
“速度极快……莫不是飞剑?”
左向尘暗自留记在心,隐约觉得再问下去多半也得不出什么结果,果不其然当他再问时,夏大公子便开始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
“夏公子是如何找到杀手所在?”
“琅琊郡这一亩三分地,我熟的很,自然清楚何处藏人最为隐蔽。”
“夏公子最近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自回到琅琊郡后,我因伤势未愈,一直深居简出,不曾得罪过谁。”
之后,左向尘询问了诸多事宜,夏云生并没一味推拖不知,只是给出了许多似是而非的答案,可待左向尘仔细一琢磨,好像完全什么也没说。
左向尘深知再问下去也是无端浪费时间,正欲告辞,忽然想起一事,道:“夏公子或许不知,死的那杀手为酆都鬼众,若想藉此调查出幕后主使,恐怕极为艰辛。”
酆都乃魔教十三之一,是一凶名远扬的杀手组织,据称无人能躲过他们的暗杀,有“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的”美誉,或是说恶评。
酆都杀手皆被称作幽冥鬼众,首领名曰“阎罗”,名字在魔道巨擘云集的“血杀榜”上也是名列前茅。
债多不愁压身,反正已经得罪过正道六玄的清虚派了,也不差个魔教十三的酆都,夏某人现在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点头致谢,左向尘回以一礼,带着王升告辞离去。
陈清圣也正要离开院子,夏云生忽然叫住他,略作犹豫,问:“陈爷爷,你觉得那幕后指使酆都杀手的会是谁?”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夏云生本是随口一叫,可陈清圣猝然听到这似曾熟悉的久违称呼,竟莫名沉默下来。
过了良久,陈清圣才慢悠悠道:“少爷不是早已猜到了么,何必问我。”
夏云生欲言又止,话在嘴边绕转千回又生生咽了回去。
目送陈清圣离去,夏云生叹了口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发生了那档子事,他不得不多加留个心眼,不能事事与人言,悉数全盘托出。
人心隔肚皮,他与陈清圣毕竟相处时间尚短,不知他具体为人,只能心怀最大恶意去揣测他人。
夏云生把自己独自关在房里,盘腿而坐,须臾之间,阴神出窍。
纵使这个月他练拳不辍,日夜以玄天拳架滋养神魂,与初来这世界时相比,神魂仍是飘渺许多。
可见是真正伤到了神魂根本。
以阴神之身飘荡而出,夏云生盘膝高坐屋脊之上,放眼四周而望,毫无异样。
可待他眼眸闭阖,脑海里映照出的却是盏盏灯火通明的景象。
每盏明亮灯火都代表了位血气旺盛的武者,而这些灯火分布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大有玄机,极为隐蔽。
夏云生大袖飘荡,从屋檐上一跃而至,循着那离自己最近的“灯火”而去。
是一腰背佝偻的老人,夏云生依稀记得自己管叫他王伯,听说是琅琊夏氏祖宅的老人。
这位时常抱怨自己腿脚不便,腰酸背痛的老人正伫立在一高高屋脊上,眼神没有丝毫浑浊,如锐利鹰隼,占据绝佳视野,居高临下俯瞰着夏云生所处院子。
院子情景一览无遗。
夏云生沉默良久,“呵”了一声,循着灯火逐一望去,那些灯火对应的人物,都是平日夏府里边和蔼可亲的熟悉面孔。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在默默注视着夏云生的所有动静。
可笑他先前竟浑然不知,没察觉到丁点蛛丝马迹。
整个夏府就像一间偌大囚笼,看守监视着他这名囚犯。
让夏云生隐约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站在一屋檐翘角之上,负手而立,极目远眺,眼中有些茫然无措。
目力所及之处,他又有谁能够信任?
阴神回归肉身,夏云生像是没了骨头般瘫软在床上,满脸地生无可恋。
没躺尸一会儿,他立即直挺挺起身,冲着白狐道:“狐爷,不是说好的要教我一门淬体功法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白狐短促一笑,道:“咋了,受刺激了。”
夏云生坦然点头,他不想每次麻烦找上来时,都只能当个缩头乌龟,什么也做不到。
他要有朝一日,世间所有麻烦事对他而言,一拳递出之后,都不是麻烦。
约莫每个少年郎都要在受到严重挫折之后,才会发愤图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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