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医毒·覆海【16-20】

第十六滴水-妄生
“师哥，你有没有后悔的事？”
卫庄反常一笑，砍翻不知是第几个木楔栅子，反手将身后扑来的野狼钉死在树上。喉咙干涩透着丝血腥味，他吐了口碎沫，撩干发上的汗水，杀意暴涨如山峦倾颓，瞬间让周围野兽呜咽着退了退。
这本只靠山间四时景变的阵法虽耽误下山的时间，但并不置人于死地。然而却从子夜时分突然涌入大量的山间猛兽，又火上浇油似的冒出各种刁钻阴毒的暗器陷阱。
他护着怀中用内力凝冰环护的草药，发梢上溅着的血银红交错，那人只当未见，侧脸在刀光间染上削薄的冰白。
本该是可随意倾覆的掌间局，却被横生枝节。
“大概难得与你后悔同件事。”盖聂的语速甚至比往日快上几分。
纵剑成势，横剑开道，杀意在林中如同飓风过境般席卷而过，哀鸣戛然而止，落叶乘着内力与剑势似刀飞旋而去，几株尚还年幼的木植轰然爆裂，不过二人之力，硬生生搅动出地崩山摇的架势。
“看来不止一件。”
盖聂动作顿了顿，掠了出去，回声中隐约带了一丝戾气。“那又如何？”
卫庄压了压指节，将暴虐的心思尽数发泄在最后一道阵门之上，巨大的山石碎得如同齑粉，那本就低沉的音质透出刀锋般的厉。
“你最好祈祷你那点妇人之仁不要让她出事，否则我一定杀了她。”
夜风萧杀，盖聂一脚踹开遮挡的横木：“你我都有私心，你以为若是她出事，我会放过她？”
卫庄收起杀意淡淡道：“我后悔了。”
这词对他来说力逾千钧。
笑话，卫庄向来杀伐决断，何谈后悔？
可他确实悔了，任由这词这字狠狠砸向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也许鲜血淋漓才不至于让他此刻如此清醒地痛楚。
尽管是最低的风险，却仍然出了差错。
本就不是全胜把握，他却用上最贵的赌注，哪怕是分毫不定，重头来过他必定不会如此选择。
终究失了约。
盖聂看着山下飞扑上山间的乌鸦群，加快了脚程，指节随着心跳握紧又松开，他隐隐体会到了一层漫浮的躁意，像是极少经历过的那种名为失控的东西。
——若提悔意，过而无有不及。
事态的恶化一瞬间席卷成泛滥的恶意，一路奔走而来的粉饰太平被扯开了假笑的面具，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丑恶嘴脸，快得让人来不及作出反应。
是啊，谦逊又狂妄，天生的上位者，向来无往而不利，可是终究是输了啊。
输给自己，无比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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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红莲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和端木蓉滑向争执的边缘。
“一个快要害死你我的女人，你我自身难保，带她？”红莲高声怒道，“端木蓉，你嫌自己活的不够长？”
“声音这么大是嫌没快点死吗？！”
“不说话就不会死了吗？！”
“这稻草绳难不成是你用来绑自己交差的？心口不一公主殿下？”端木蓉淡淡一瞥红莲身后，轻声道，“你自己也觉得奇怪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