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于所爱

肖战觉得自己一定是看到了。
百分之百。
千真万确。
可一晃神，他甚至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失常了。
2019年的夏天他接了新的电视剧，是个消化科医生。
自打金丝眼镜带上的那一秒，职业素养告诉他，自己就是顾魏了。
没有片刻迟疑。
现代戏，逃脱了横店夏日的濡湿难耐，算是相对轻松了些，台词依旧不少，白话文，算是饶过了他普通话一级甲等的舌头。
那个人，他的新角色，是个医生。
简介上说，是个成熟智慧孤独，表面上不苟言笑，实则内心稳重温暖的主治医生，副教授。
今天拍摄15-2那场戏的时候，在18号病床尽头的转角处，他看到了。
他真的看到了。
那个身影，一身白衣，在他的余光无意间瞥见的瞬间就消失了，一抹浅蓝色的，丝带或是绳缎划开了他前一秒伫立过的近乎凝固的空气。
不，那绝不是什么丝带或者绳缎。
是抹额，是含光君发间的抹额。
那个身影他太熟悉了。
熟悉到那个人昨天还坐在自己对面为自己斟满一杯天子笑。
熟悉到那个人昨天还在莲花坞灵堂前稳稳地接住了脱力失神倒下的自己。
熟悉到那个人昨天还抬起衣袖将听到仙子叫声慌不择路的自己护了个严实。
可是，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蓝湛啊。
那可是蓝忘机啊。
“顾医生，顾医生！”
朦胧之间，肖战听见了导演的声音，连忙回神抽身继续投入拍摄。
他的台词念到一半，手中的病例突然合了起来，片刻愣神之后，肖战自然地将道具重新翻开继续将剩下的台词念完。
“卡！收工！”导演从监视器后缓缓站起来，象征性地鼓了鼓掌。
陈情令爆红之后，导演对他格外客气。
肖战礼貌地和对手演员握手告别，和工作人员鞠躬致谢，在他某一个低头的间隙，视线之外，穿过群演，穿过密密麻麻的打光板摄影机，穿过窸窸窣窣挪动的助理和场记，最后，他还是看到了层叠人群里的那个人。
他穿着蓝忘机那双与魏无羡逃出寒潭行过义城的纯白长靴，穿着蓝忘机那身魏无羡吐血都不舍得沾染半分的纯白长衫，佩着蓝忘机腰间那串湛蓝色的玉佩，握着蓝忘机手中那柄银白的避尘，挺得笔直的脊背和周围散场后勾肩搭背向外走开的人群格格不入。
“肖老师。”
身后有个声音唤他。
“肖老师一起去吃烧烤吗？”
“不了，谢谢。”
肖战没有那么自来熟，何况是和今日初见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新同事。
当然，同组的演员也知道这位男主角在刻意保持体型便也不再力邀。
当他再回首，那个身影已不可再寻了。
“王一博。”
保姆车上闭目养神的肖战终是按耐不住拨通了微信视频电话。不是微信，不是电话，而是视频。
鬼使神差。
“战哥，下戏了？”相隔千里的那个人似乎感觉到这段一阵缄默的些许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