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嗣传［三］（1/10）

深夜的凉风不停的吹来，竹林的叶丛摇出一阵又一阵令人烦躁的杂响，耳边仿佛还在传来大火中木头的爆裂声，但却无能为力。
又一次在衣服上擦干了手心里的汗，刀依然沉的拔不出来，对方的脸在火把的红光中更加模糊，偶尔溅出的火星挤到对峙的视线中就突然的熄灭了坠在地上。
宫嗣把我再向后护着，像是忘了后面也是有人的，他一只手取出那把尺，在手中轻掂着，我下力要抽刀，幸好他先伸手阻止了我，没能抽出来。
那边依然就那么对峙着，又不说话，火把上跃动的火焰倒像是唯一的活物。突然一阵风从面前吹来带起一阵落叶，随后是刺耳的铁器相撞声，等叶平尘息回过神的时候，宫嗣正把尺顶在领头的脖子上，风平的时候那人的面罩正落回去。
［我不曾寻你，你倒来追我］
宫嗣用尺顶着他下巴一脚把旁人被缴械的刀踢开，这时我才注意到那人不曾抽刀，手只是垂着，地上的刀都是近旁人的，他们不敢捡，只是站在原地，看他们的态度恐怕两人都是主家。
［你也当知道我的立场，怎敢逆上，倒是你，总该回去了］
［你以为你为什么活到今天，纵不怨你，你也该识相，还是你以为这尺杀不了人］
宫嗣的声音很不平静了，空着的左手垂在身旁，即使藏在宽大的广袖下也依然看得出在颤抖。
［家主发话了…］
那人叹了口气，浑身发软了一样放松下来，本来强硬的气势一卸就变得和堂中书生无异。
［别提他！］
宫嗣反手把尺一横压到那人喉结处，再下些力，即使是钝器也致死了。
［h…he…宫兄，你总是要回来的，犟一时何益呢］
［你认为我犟一时？如果你还把我当兄长，今天就表态吧］
宫嗣把身子缩回来收起铁尺，缓步走向这边不再看他，我隐约看到后面的人浑身颤抖，忽然下了决心一般的把面罩一扯，浑身的气势又爆发出来抽出刀掷在地上。
［宫兄，这刀还你，从此以后，h…he…宫家再也没有平家此人…］
［你终于也要走了吗，都是因为我吗］
［宫兄…我代大家再劝一句，该回去了］
那人跪在地上深磕一头。
［他日起业，可来寻我］
那人站起来向众人。
［兄弟们，我也走了，回去如实禀告李官，不会为难你们］
抱拳，众人亦然，声如洪钟。
［吾等恭候各司回府］
［回不去了］
那人突然苍老了一般，声音如此绝望而又释然。
［宫兄，在下去了］
［是我错了吗］
［宫兄没错］
［是我错了］
［是］
竹风萧瑟，那人的身影孤寂如叶飘摇而去，众人熙攘不知如何。
［救火后便回去吧］
宫嗣说。
我这时才想起失火的事情，看着一众黑影奔向火场，便释然了起来，毕竟一方豪强杀人放火已是常事，对于各部家族更不在话下。
我突然孤独了起来，宫嗣在不过五步以内，但已经远了，我恐惧起来，亦步亦趋后退着，他后面的夜色太浓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