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而至

「一」
“怕流水年华春去渺， 一样心情别样娇。不是我苦苦寻烦恼， 如意珠儿手未操。 ”
李瞿如盘腿坐在床上，外衣松松地搭在身上，他侧耳听着远方传来的京剧声，还未束起的长发落下几缕，黑发中已掺杂几丝灰白。
十年啊，已经十年了，也快到与那个人约定的最后的期限了。他摸着腿上横放着的那根缠满破布的长棍，眼神中流露出追忆。
李瞿如解开那一层层破布，被破布包裹着的棍子也显现出全貌，他摸着棍子明显不圆的一端，轻轻一拔，一道白光闪过，利刃出鞘。除去伪装后，那不再是棍子，那是一把刀，一把插在木棍里的刀。
那把刀很窄，窄到可以插在木棍里，刀上没有护手，刀身和刀柄连接的地方有一圈凸起的花纹。李瞿如温柔地摸过那一圈花纹，慢慢吐出两个字“太康”。
他轻弹刀身，太康发出一阵脆鸣，像是在庆祝十年后的重见天日。转动刀身，十年的岁月没有在刀上留下任何痕迹，它还是像十年前那样锋利，那样的坚不可摧。
李瞿如低声呢喃着：“太康啊太康，你一把刀为什么要叫剑的名字呢？”
“真是一个的异类。”他自嘲一笑，捡起床上散落的破布，仔细缠上太康。
他起身，从亵衣开始，一层一层整理衣物，最后是带上发冠，李瞿如握紧太康，大步走出房间。
戏班还在唱戏，那咿咿呀呀的声音被李瞿如抛在脑后，就像那件反复梦见的事。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
「二」
李瞿如面无表情地踏上上山的小路，那些本该抛向脑后的记忆又一股脑地冒了出来。看着逐渐熟悉的风景，他难得有些烦躁地慢下脚步。但不管怎么慢，山顶小亭的檐角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亭中坐着一名男子，正在低头分茶，他的年纪看上去要比李瞿如年轻不少，面前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容。
李瞿如看不清他的神情，抿了抿唇，开口道：“师兄。”
陆吾抬头看向李瞿如，“来了？”
“来了。”李瞿如像是放下了什么，走到陆吾对面坐下，太康被他随手放在桌上。
陆吾停下手上的动作，向李瞿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瞿如随便拿了一杯，看着茶上分出的字，他笑了起来，“师兄，我们算不算是心有灵犀？”茶上独独只有一个李字，他尝了一口，“好茶！多年未见，师兄功力未减啊。”
陆吾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一杯，茶上是个陆字。
李瞿如一口喝尽杯子的茶，伸手握住太康，“师兄，拔剑吧。”
“为什么？”陆吾右手轻轻搭在剑上，直直地盯着李瞿如，“为什么？”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为什么的。”李瞿如笑了起来，他猛然跳起，太康上的布条寸寸破裂，他带着一股势不可挡地力量向陆吾劈去。
陆吾拔剑，迎上李瞿如的刀，就像两人之前做过无数次那样，刀和剑碰撞在一起，陆吾甚至可以猜到李瞿如下一步要怎么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