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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刺儿的彪悍人生(一)

2023-04-02彪悍人生不需要解释 来源:百合文库
老王刺儿是我的奶奶,她本来有个大名叫王玉仙,但是除了身份证上用了这个名,平日没一个人这么叫她。据我奶奶说,在她上头,她娘还生了四个娃娃,没一个养活的,到她出生时,她娘咬掉了她的一节小拇指,又捏了个白面娃娃扔进河沟里,这才让她从阎王爷那里脱了身,也是为了好生养,所以起了个名叫刺,盼着她像刺扑棱(即葎草、又称拉拉蔓)一样,野蛮生长。老王刺儿这一辈子,还真人如其名,年轻时活得像个刺头儿,老了也是村里赫赫有名的老太太。
拉拉蔓,图源百度但老王刺儿可不是从小就这么彪悍的,小时候的老王刺儿是个内敛、文气的姑娘。要讲老王刺儿的小时候,还得先讲她的爹娘。老王刺儿的外公家往上数好几代都是大户人家,等到她太姥爷一死,家产分给了两个儿子,一个守住了家业,一个败了个精光。老王刺儿的外公就是那个吃喝嫖赌的不孝子,她外公有四儿三女,男儿留在家的不停地给老爹收拾烂摊子,离了家混出头的也得紧小心老爹找上门,女儿呢,要么送做童养媳,要么嫁了老光棍。
老王刺儿的娘五岁就被送到王家当童养媳。其实王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只是老王刺儿的爷爷是个厨子,村里红白喜事掌勺第一人,家里到底是不愁吃喝。王家五个儿子没有闺女,原是打算把老王刺儿的娘当闺女养的,后来看老王刺儿的爹耿直又犟怕是要打光棍儿,才打了主意当媳妇儿养。
当闺女养的时候,老王刺儿的奶奶还是慈眉善目的,知道养的是媳妇儿后,转头就变成了恶婆婆,让小媳妇睡灶火旁,拿叶子当铺盖,做家务,做不好就挨打……老王刺儿的娘长的温温婉婉的,性子也是如水一般,大概就是长期被蹉磨刁难的结果。十六岁那年,老王刺儿的娘就开始当了妈,生的前四个孩子全是女娃娃,但是没一个活过满月,老王刺儿之后,又生了两个女娃娃,一个生辰离老王刺儿太近给扔了,一个生下来就发育不良咽了气,说起来老王刺儿是真的福大命大。
老王刺儿小的时候,王家的五个儿子还没分家,虽然她是个女娃娃,娘是个没地位的,爹又是个没心眼儿的,但是老王刺儿却是极受人喜爱的,她随了她娘的好颜色,小时候去河里洗澡都有人争先恐后要驮她,全村的人都知道老王家的小孙女长得可爱还不吵闹。
老王刺儿三岁那年,八路军路过并暂住他们村,据她说,住在他们村的整个连,只有连长有一匹马,那个姓张的连长骑着马走过的时候,一堆小孩子围着大马转,她年纪小只能站在后面,但是连长下马后,一把把她抱到了马上,她是全村唯一一个坐了大马的小孩儿。
七十多年后,再提起这些,老王刺儿还是一脸骄傲。后来那个连长走的时候,说要把她带走,我一度怀疑那个连长是在开玩笑,但是我奶奶信誓旦旦地说,那个连长可喜欢她了,只是她年纪小又依恋娘,当时她被抱在马上就是要走,她哇地一声就哭了,连长只好又把她放下了,走之后,又掉回头亲了亲她的脸。
关于自己小时候这个不成熟的决定,老王刺儿后悔了大半辈子,她常常感叹要是当初跟着连长走,或者年纪大点赶上参加八路军,自己的一生也会是另一番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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