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之人 第四节
当看到那一座迷雾中的城市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我一度以为是在做梦。或者是如海市蜃楼一般,无法触及的东西。
我笑了。我现在的表情一定无比阳光,因为朋友都说我笑起来很好看。
我慢慢地走近它,在途中不停地盘算。我又在想美味的食物和柔软的床了,但在此之前,我还得照顾一下我的脚板。
是的,我迫切地需要一双鞋。跑了这么远的路,虽然神奇地没有感到疲累,但中途不停被石头硌到的感觉实在是一言难尽。感觉再走下去我的脚底就会被划破,就会流血,然后得个破伤风之类的疑难杂症,我必须尽快避免这种事的发生。
我一定要找一间鞋店,尽快买一双鞋,能穿的就行。虽然我现在身无分文,但皮肤下的芯片应该还在,希望这里不是那种不支持扫描支付的偏远小镇吧。
我这样想着,逐渐接近了城市。身边的房屋渐渐多了起来,虽然迷雾还没有散去,但我艰难地找到了进出城的车道。那是一条相当宽广而完备的高速道路,甚至看起来有些熟悉。我感到放心,感觉找到了进入文明世界的钥匙。
我终于离开了布满砂石的土地,走到了车道上来。一开始还担心着会被来往的汽车撞到,或者被执勤的交警拿下,但我很快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多,因为自我醒来以后,就没有见到一个活人。
果然是出了什么事吧,就算再迟钝我也发觉了这一点。周围安静的氛围压得我喘不过气,但我还是怀抱着希望,相信在响声的那边有我的同胞,有活生生的幸存者。
一定有的。
连我这样的弱者都活了下来,那群正常人、那群精英一定也组成了幸存者的大军,甚至可能已经集结起来,开始解决这个来历不明的问题了。
想得太多是我的缺点之一。这种所谓的突发情况,不过也只是我个人脑中的臆想。说不定根本就没什么事呢,也许是城里搞什么大型活动,封锁了进城道路,或者仅仅只是纯粹的时间太早,大家都还没起床呢。
是啊,不用想得太多。只需不停地往前走去,到了那里,再见机行事吧。
我就这样不停地胡思乱想,不停地在这条笔直而寂寥的道路上走着。我偶尔会回头看看身后,在浓雾中,那道路延伸至地平线的尽头,而周围都是孤寂的荒原,没有一丝生气。
我记得不少人还喜欢远离城市,特地到这种荒芜的地方来独自旅行,感受生活。我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的一种心态,但我已经受够了。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城市,回到文明的怀抱。
那大大小小的巨响渐渐少了,但我已经无所谓了。因为那声音已经足够大,大到我能锁定它们的位置。
我站在道路上踌躇了一会,然后就离开道路,朝那个声音的方向笔直地走去。
周围的房屋已经有很多了,这里的房子都很新,看起来像是郊外的一个高级小区。就算地价比城中心要便宜一些,这种装潢的别墅看起来也不是我能负担得起的东西。我胡思乱想着,慢慢地穿过一栋栋别墅的庭院,追寻那声音的足迹。
那响声已经没有了。但相对的,我听到了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