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吽都夜谭】 十七停顿片刻，点了支烟，他知道故事该怎么讲起了。

第一章 异味
晓钰最近非常痛苦。
对常人而言，痛苦往往来源于工作，生活，家庭，但晓钰不同，她的痛苦根源是她的鼻子，准确地说，是气味。
不知从哪天起，她开始闻到一种奇特刺鼻的气味，说起来倒也正常，她公司的上一层楼最近在搞装修，每天上下班打卡时都能闻到钻机打磨大理石的味道。
而晓钰是个对气味非常敏感的人，不要说这种刺鼻的气味，就连绿化带花丛的浓郁香气，在她闻起来都是一种折磨，同事身上的浓香水，中年男人发丝中夹杂的烟油味，在进入她鼻腔时都会化身成无数蝼蚁，顺着她的神经和血管爬遍身体的每一寸，往往这时，她会蹲下来干呕一会，待眼前冒金星才算缓解。
晓钰深知道这一点，所以在经过楼梯时都会屏住呼吸，走到她觉得安全了，才会试探性地吸下一口气。
“多洗几遍就好了吧。”同事建议到。
起初她也这么觉得，因为气味的微粒会沾在鼻尖，所以在那之后，晓钰每晚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反复清洗自己的鼻子，顺带着洗脸，而洗过后这种味道似乎会减轻不少，她也没再在意。
可是最近，这个气味加重了。
更可怕的是，她感觉它是从鼻腔里面飘出来的。
今天，不出所料，她又被异味叫醒了。
晓钰摸到手机，星期日的六点十分。
“磨剪子嘞，锵菜刀！”
徐大爷的声音往往会第一个划破清晨，晓钰歪头看了眼窗帘的缝隙，阳光刚好在这时打进房间，她躺在十平米卧室的床上，屋里屋外都很安静，这样的安静能让她的大脑获得片刻清醒。
自从被气味缠上，她连正常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如今说不上是习惯还是勇敢，她深吸了口气。
随即她后悔了。
一阵强烈的刺痛感冲进头皮，刚刚清醒的大脑顷刻间又浑浆一片，伴随着空空的胃里翻江倒海，她全身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缩紧，耳边亦传来尖利嘈杂的电流音，像是徐大爷变形的吆喝，夹杂着菜市场大妈闲言碎语的嚷嚷，这口气害得她连连干呕，眼泪都流了出来。
“噢，我的天……”
晓钰喘着粗气，此刻她呼吸的方式就像不过肺的抽烟。
“王姨，这早就玩去啊！”
“哪有，我遛……遛遛弯，这垃圾桶好几天没倒了吧，都说白交这物业费！”
“我就没交。”
“会不会是垃圾桶的味道飘上来了？”晓钰想着拉开窗帘，那道光顿时充满整个房间，明亮刺地她眯起眼睛，就在眯眼这一瞬，透过厚厚的睫毛，她看见另一道红光闪过。
“什么啊，我鼻子不好使了，眼睛还要瞎吗？”
晓钰自嘲道，接着她否定了刚才的想法，她窗子的密闭性很好，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密不透风，在她租这间房时就反复确认过，因为她睡觉时吹风会感冒。
知道不是垃圾桶的锅，晓钰耸了耸肩，她觉得有点饿了，就妆也不化地从柜里拽了件衣服，只洗了把脸就锁上房门。
早晨的空气是清新的，可晓钰感觉不到，她回身望向六楼，看着那块被擦得锃亮的窗子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