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夫妻——温迪与金城的梦里三年（二十七）

 
温迪赶到电话里所说的那个警局时，夜色已深。警察把金城从逼仄恶臭的拘留室里提溜出来，像扔一条咸鱼一般扔在她面前，然后歪歪嘴示意律师去交钱赎人。
金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还有没擦掉的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温迪沉下了脸：“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这里的警察还刑讯逼供？”
警察不明所以地摇头，律师嘴角抽了抽，换了种委婉的修辞翻译成西语问那个警察发生了什么事。警察耸耸肩说，金城一进这里就撒疯，被几个跟他一起抓进来的变性人给揍了。他遗憾地表示，警局人手紧张，大家都很忙，像这种买卖双方的恩怨警察也管不了。
变性人？买卖？律师看金城的眼神不由地变了变，不过他看来是处理惯了这种事，也没废话，熟门熟路地办手续去了。
温迪努力克制着情绪，一言不发，手续一办好就往外走。金城也闷声不吭地跟在后面。一出警局就看到何如翰迎了上来，殷切地嘘寒问暖，忽然一眼看到金城顿时噎住了，大概是被他那副狼狈的样子吓到了。
金城斜了他一眼，问温迪：“这谁啊？”
“何如翰，”温迪没好气地介绍了一句，见金城毫无反应，想着他俩大概多年未见不太认得了，便又补充了一句，“你表哥。”
何如翰彬彬有礼地向金城伸出了手，真诚地微笑：“你好，金城，欢迎来到布宜诺斯艾利斯。”
“我知道，远房表哥嘛。”金城双手插在兜里，懒得拿出来。那疏懒的样子，轻慢的语气，像极了温迪第一次到金石时，金翔向她介绍何如翰的样子。真是一家子，不但一样败家，连这刻薄相都一样！温迪腹诽道。
“怎么弄成这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何如翰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正打算给他们推荐一家医院，却被金城毫不客气地拒绝了：“死不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下班时间，你在这里干嘛？”
温迪恼他恩将仇报的样子，冷着脸解释道：“今晚幸亏有何先生帮忙，不然就算我能找到这里，一时也找不到律师来救你。你还不快点谢……”
金城不等她说完就径直走到车边拉开了车门，对温迪命令道：“回家！”
温迪拿他没办法，向何如翰抱歉地问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你喝了酒没法开车，现在又这么晚了，先把他送回去，我再送你回去。”
“要不要你今晚索性住在他家，等他酒醒了再走？”金城黑着脸打断道，“我可没有送下属回家的习惯。”
温迪气结，瞪着他刚要抢白，何如翰忙道：“不用了，温总，我自己回去就行了。金城这样子需要人照顾，你赶紧送他回家休息吧。”
公众场合又是当着何如翰的面，温迪不想跟金城撕破脸，于是跟何如翰和律师道了声再见，转过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才坐进车里。她板着脸一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飞了出去，瞬间消失在何如翰眼前。
“怎么，不让你送他，心里不痛快了？”金城嗤笑。
“闭嘴！”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不愿意听就跳车好了！”
金城张了张嘴，估摸了下车速，还是闭嘴了。
可是一回到家，两人就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
金城进屋后头一件事就是去翻看来电记录，一看之下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加阴沉下来。那两个看守倒没骗他，拿了他的钱确实办了事，足足打了七八通电话。第一个电话显示是六点多打的，可温迪却直到11点多才去的警局，这个可恶的女人，绝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让他在那里受苦受难，还要带着别人一起幸灾乐祸地去看笑话！
金城恨得咬牙切齿，冷眼瞪向裹着风衣翩然进来的温迪，见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气更不打一处来了。
“你不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吗？警局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都不接，是装听不见还是根本没在家？难道连手机也没带？还是约会太忘情，听不见？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去？”
“那倒省心了。”温迪懒得理他，奔波了一晚上，她觉得筋疲力尽。
“合住契约第八条，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回家，是你定的吧？最后一个电话是九点零五分打来的，你为什么不接？是当时还没到家吗？”金城扯住她的胳膊，温迪一挣扎，风衣的前襟松了开来，露出了里头的睡衣领子。
“你居然还穿着睡衣……该不会今晚你们……呵呵，真是不好意思了啊，打扰了你们二人世界，难怪这脸拉得跟长白山似的！”金城瞪大了眼睛，阴阳怪气地嚷起来，“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老婆’，金太太的位子还没捂热，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招蜂引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