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童年往事(2)

我问表哥：“你说太姥姥是怎么了？”
表哥一脸凝重眉头微皱着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看她的动作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缠着她的东西。”
我顿时寒毛竖起：“不、不会是……那个吧……不不不，一定是梦游……吧？”
表哥看着我紧张的脸笑了笑，揉了揉我的头发：“放心吧，有爷爷呢，怕啥。”
我心里也没有那么害怕了，想起刚才他掰人参的事就问他：“哥，刚才你弄人参的时候为什么不用刀啊？看起来好费力的样子。”
这时候锅也差不多开了，表哥关注着锅里的水水：“嘿嘿，你要听话就告诉你。”
完蛋货还跟我卖关子！“哼，我去找姥爷！”
我跑到卧室跟姥爷说快煮好了。姥爷让我在卧室跟姥姥照看太姥姥，他去看看人参汤。我找了个马扎挨着姥姥坐在了床边，姥姥一脸疲惫，面色凝重得像是凝结的露珠将要流淌下来。我拉着姥姥的手望向太姥姥，太姥姥脸色更是差的离奇，是一种从没见过的神色——脸色青灰好像沾了一层土，原本深刻的皱纹愈发明显，几近沟壑，嘴唇紫暗像是中毒了一样，也不知道是日光灯太冷清还是心理作用，只觉得心里冷冷的，不禁往姥姥身上挤了挤。表哥随后也过来了，在我旁边坐下来：“爷爷正在弄最后的工序，马上就好了，别害怕。”时间久了，恐惧的心理慢慢退去，重新漫上心头的却是忧伤和落寞。太姥姥平日里温和而整洁，现在却变成这副模样，什么人也敌不过沧海桑田。表哥摸了摸我的头，好像能了解我的心情一样，可是我总觉得他摸我的头会让长不高……
姥爷端着一个旧瓷碗走了过来，我们帮着把太姥姥扶起来，姥爷喂药。淡黄色的药汤看起来比较清澈，还挺好看的。我凑过去闻了闻，散发着微微的土腥气，又带着温暖与刚健的味道。当时十分好奇那个人参汤是什么味道的，现在虽然知道人参的味道，可是按照姥爷的方法煮出来的人参汤是不是跟我知道的一样就无从而知了。半灌半洒好不容易把药给太姥姥喝下去，我们就守在太姥姥旁边。姥爷说：“行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唉，你们太奶年纪大了，身体虚弱，今天这一番折腾估计好久都缓不过来。”年纪小最大的好处是情绪转变十分迅速，刚刚还恐惧、伤感的我现在完全被好奇心占领了。我问：“姥爷，太姥姥是怎么了？那个人参汤怎么做起来这么复杂啊？”姥爷神情稍有迟疑：“太姥姥是痰浊蒙蔽了心窍，心神失守导致今天这个病的，我给她喝了人参汤，是因为她平素体质差，阳气衰虚，用人参汤吊一口阳气，等缓过来再用涤痰醒神开窍的药，才能治好。
我最后找了金镏子下在汤里，是要用金子来镇静安神。”姥爷说了一堆，我是一句都没听懂，只觉得好奇妙……当时刚上完小学，哪知道这个啊。这会儿再看太姥姥，脸上逐渐退去了青灰的颜色，不过还是没有多少血色，变得蜡黄起来，表情差不多恢复了平日温和的模样。这场风波也算是平息了。这件事后两年，太姥姥就去世了，我想这件事对她的身体状况影响很大。之后再问姥爷这件事，姥爷也是含糊其辞，不想再提，我也就没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