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爱人生》 第零卷 第一章 （上）

艾普·莱斯特博士静立在窗边，并不明亮的阳光透过起雾的玻璃照在他的胸前。莱斯特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棕色毛巾抬手擦掉面前的白雾。随着他不断地擦去水雾，更多的光亮被释放到室内，这让本身就很温暖的房间看起来暖洋洋的。
当莱斯特用毛巾擦去玻璃上半边的雾时，被毛巾吸引到一起的小水滴开始三三两两地向下滑落，在附着着白色雾气的窗户上划出一道道透明的痕迹，这些小水珠在重力的引导下，运动着，祂们会时不时因摩擦力而停下脚步，短暂的驻足原地，就仿佛在确认自己的前进方向是否正确。
水珠们时快时慢地扭动着向下坠去，祂们的身体上倒映着房间的物象，微小的尘埃在水珠中打转，祂们希望自己能一路滑至玻璃窗的底部并在那里安静地蒸发。
但莱斯特打破了祂们的愿景，他用那条丑陋的抹布将那些水滴连同大片的雾气以及晶莹的水痕一同抹去，就好像它们从未存在。
这时，窗外的景象终于呈现在了莱斯特的面前。
在这片亘古不变的古老冰原上，风裹着零星的雪花飘荡在空中，阳光穿过厚厚的云洒落在积雪之上，闪亮的冰屑铺满大地，笼罩着灰色雾霭的山脉坐落在极远的地平线上，像一小排破损的锯齿。由东方吹来的气流吹刮着平坦的冰原，它们像流水绕开卵石一般绕过突兀地伫立在大地上“冻土”基地。基地的玻璃门廊向南凸出，如同向太阳伸出的手臂。此刻，在极昼的光亮中，门廊上镶嵌的玻璃发出耀眼的白光，构架门廊的金属支架也散发出比往常更明亮的金属光泽。
莱斯特博士望向目力所能及的最远处，那里，大片的云正在聚集。云将自己下方的土地隐藏在黑暗中，就像死神对待自己的猎物那样。
暴风雪要来了。
莱斯特博士明白。不久后，“冻土”基地也将同那片乌云下的土地一样，暴雪肆虐，狂风呼啸。他掸开毛巾，走到暖气旁将毛巾搭在上面。他擦过的那面玻璃窗由于早已被寒冷浸透，所以此刻再次结上了白霜。不过，莱斯特无心再去理会那扇窗子，他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面对着斯戴·弗兰迪博士。弗兰迪博士正努力给自己套上第五件外套。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偏挑这个时候出去装那破烂？”见莱斯特坐到自己对面，弗兰迪咬牙切齿地说。
“因为暴风雪要到了，不想被大雪活埋就陪我出去把最后一个现实修改器安好。”见弗兰迪一脸怀疑，莱斯特补了一句，“真的是最后一个，不骗你。”
“你好久之前就这么说。”弗兰迪嘟囔道。他费力地拉好拉链，然后扶着桌子缓慢地站起身。他的胳膊套在厚棉衣里，臃肿的像是某种节肢动物的幼虫。
“走。”弗兰迪不满的对莱斯特说。
莱斯特点点头，他随手提起靠在桌脚的银色手提箱，然后和弗兰迪一起走到门口，这时他又从门口的挂钩上取下自己的黑色礼帽戴在头上。帽檐投下阴影将他的脸藏起来，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一旁的弗兰迪直着胳膊推开了基地的单开门，他蹒跚地走进门廊，莱斯特紧跟着他。弗兰迪向前走到第二扇门前，他把带着厚手套的左手放在基地门廊与外界相通的那扇门的把手上，他侧过身看着莱斯特。光线透过玻璃照进门廊，弗兰迪额头上的汗珠在明亮的门廊中格外显眼，他把身体的重心移向左脚然后伸出右手艰难地擦了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