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之夜·第二章

当我处理完和奥哈尔区警察局的交接，心乱如麻的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三十九分。
我早就翻阅过几次的案情简报已经被放在了我的办公桌上，按理说我应该能继续按照现在的思路继续调查下去，但我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遇害的一家领着官方给的救济，没什么稳定的工作，谋财？不太可能。而他们的邻居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冲突，仇杀的可能性也被排除在外了。那就只可能是临时起意——但如果用常规手段，总会有些比较明显的外部伤口，这样就根本无法解释小女孩和其他的几个孩子的死因。所有的路似乎都被堵死了，对小女孩在医院里离奇的死亡或许还能怪到医生和医疗设备损坏的头上，但如果真相并非如此呢？
门被打开了，我从我的思绪中抽回，看见局长正微笑着站在门边。
“长官，有什么事吗？”我挤出一丝笑容，问。
“我听说你接手了奥哈尔那边的案子？”局长挤进我的办公室，坐在我面前问，“我听说…这个案子很难办？”
“您言过其实了，”我没让他继续下去，“事实上，没有什么案子是我现有手段无法侦破的，唯一存疑的是这家人的死法十分蹊跷，令人不得不怀疑。”
他身体向我倾斜了一下，我注意到他似乎缩了一下手。“啊……我并不是怀疑你的破案能力，温德尔探员。只是如果您需要帮助的话，内勤局那边有几个探员已经跟我表示了他们对这个案子的兴趣。”
“内勤局？”我挑了挑眉毛，“他们想来查这个凶杀案？”
“啊，也就是跟我说了一下，如果你真的需要帮助再跟我说也不迟。”局长抬手看了看表，“时候不早了，要不你先下班？”
十分反常。这是我的第一印象，他的声音里面听不出什么问题，但他的动作和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紧张，这是我在他身边工作三年从来没发生过的情况。他说的确实符合情理，这种闻所未闻的诡异死法我单枪匹马确实无法完美应对，但为什么他在提出时会有如此紧张的反应？很明显的，他在这件事上另有所图。
“那就谢谢了。”但我仍然应了下来，临走前犹豫了一下，拾起了桌上的案情简报。
后巷，五点二十四分。
我如过去几年的每个工作日下班时一样走过这条小巷，昏暗的黄色灯光在冬日地面薄薄的雪上映出了我的影子。街角那块令我厌恶的广告牌似乎换了个新的广告，但仍然是在吹捧无梦之夜的各种功效，以及它最新的什么“神经无线对接技术”之流。不同于往日的是，我总有种危机将至的预感，似乎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角落藏着什么。有一瞬间我似乎在小巷的墙根下看见了一个人影，但当我快步走到那时，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寻常的事物。
回到家中时，墙上的时钟已经走过了半点。这个冬天风城很少出太阳，窗外阴沉沉的天气和早早亮起的街灯点缀着这年初雪新覆盖着的后巷。我常常觉得只有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的生活才是属于自己的，至少在这个狭窄的小天地中，我的一切都非常安全。
正当我将公寓的钥匙放进碗里时，我听见了一个微小的，窸窸窣窣的响动。往声源那看去时，却是一张信纸从门缝下被塞了进来。我打开门向外看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我拾起地上的信纸，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