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语】迫害龙井居士的九十九种方法

·我流女少主，乙女向。
·龙井虾仁×少主。
·有雷自己避，多谢。
00.
少主托腮望着龙井虾仁，隔空描摹他的眉眼。
“不知道居士你束起头发会是什么样的，扬州和师兄束发都很好看，你束发肯定也很好看。”
龙井虾仁瞥了她一眼：“你想看？”
她笑了起来：“想啊。”
她眉眼的线条很干净，不笑时清冷又剔透，一笑起来却显得柔软而多情。
龙井虾仁将沏好的新茶地给她，只道：“日后再说。”
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
01.
三月初三，元巳之辰，空桑春禊。
龙井虾仁换上了少主送来的新衣。
数月的准备，一百零八颗饱满圆润的东珠，三匹有价无市的鲛绡，制成了这套名为“沧海遗珠”的衣服。
孤高隐沧海，澄心明若珠。
他对镜迟疑了半晌，把长发仔细地束了起来。
龙井虾仁从来言而有信。
龙井虾仁缓步踱至溪畔，第一眼就看见了她。

曾听他人说糖醋沅白有着吸引人群的光环，无论他走到哪里，身旁很快就会有人群聚集。
少主与他不遑多让，无论她身在何处，总是有许多食魂热热闹闹地簇拥着她。
龙井虾仁的脚步顿了顿。
他与她隔着一段距离与一众风姿各异的食魂，远远地看不清她的面目，却能想象得出她面对空桑众人时微笑的模样。
不久，少主就注意到了他，向他挥了挥手：“居士！”
龙井虾仁脚下转了方向，从容走到她的面前：“何事？”
她也像游鱼一样从人群中脱身而出，仰头一笑：“居士，你来啦。”
他以新扇半掩面容：“我来了。”
她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要和他说些悄悄话。
龙井虾仁顺着她的力道稍稍俯下身，柔软的唇隐约贴近他的耳廓，轻柔的气音吹入他的耳道。
周遭人群的声音悉数模糊，如窗外雨声一般听不真切了。
“……”
很快她便与他分开些许距离，见他一时没有反应，又确认似的问：“好不好？”

龙井虾仁沉声应道：“好。”
少主好奇地看了看他的扇子：“今天怎么换了一把扇子？挺适合的，旁边的珠子也是珍珠吗？”
原来，她也不是对他这副打扮无动于衷。
“扇子的材质并不重要，若你喜欢，拿去便是。”他把折扇一合，递给了眼前人。
小姑娘咭的一声笑了：“我抢你的扇子干什么？我只是问问。”
龙井虾仁微微握紧了扇柄。
那头又有人在叫她，她回头应了一声，匆忙和他说：“居士，那我们说好了啊。我先过去了，你也去找燕子他们玩吧。”
“……你且忙去，无须顾及我。”
龙井虾仁站在原地，看着她像一只快活的黄鹂飞到了那群少年食魂的身边，摸了摸臭鳜鱼的发顶，似乎温声细语地和他们说了些什么。
半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诸位好友所在之处，子推燕、扬州炒饭和佛跳墙都在那里。
选定的场地虽然宽广，方便大家三五成群，各寻其乐，但到底相距不远。龙井虾仁更是略略一扫便能看见少主。

在与好友交谈的间隙，他不时极快地看她一眼。
有一回，那边不知道是开了什么玩笑，引得少主和少年食魂们一齐大笑，清声摇落溪水之上，化作粼粼的波光。
龙井虾仁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对上了不知何时望过来的，一双含笑的眼睛。
少主在笑闹声中与他四目相视。
龙井虾仁又想起了小姑娘在他耳边说的悄悄话：
“上次那个赌约还做不做数？等一下我们悄悄找个地方下棋好不好，这次我肯定能赢你。”
02.
正是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时节，阳光也沾染上了花的颜色，既不过分热烈，也不过分锋利，像是桃杏半开露湿腮，清柔得恰到好处。
少主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抬眼一笑，霎时珠辉玉映，炫人眼目。
她说：“居士，承让。”
春光簌簌落满了龙井虾仁的袍袖，他微微垂下眼帘：“你赢了，想要什么？”
他们的赌约是若她赢了，他便答应她的一个要求。因是友人间的玩闹，自然未曾加以限制。

龙井虾仁也做好了小姑娘提出稀奇古怪的要求的准备，毕竟上一次她可是兴致勃勃地给他梳了个麻花辫。
虽说……能让她高兴的话，未尝不可。
但是他今日束了发。
少主静静地打量他，目光滑过他的眉目、鼻梁、下颌、胸口，最后落到了他的手上。
龙井虾仁也不动声色地看向自己的手，听见她笑着问：“居士，可否借用一下你的手？”
他又看向她，难得有些疑惑：“我的手？”
少主眨了眨眼：“我和龙须酥学了看手相，想找个人试试，看看准不准。”
只是让她看一看手相。
龙井虾仁端方颔首：“可以。”
少主坐到了龙井虾仁的身边。
他把手伸给了她。
一只更小、更柔美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手心贴在他的手背上，令他的指尖不自觉地、微微地颤了颤。
素手纤纤如霜雪，指腹有些许粗糙的茧子，是她长年磨练厨艺的证明。
世间技艺无不如此，哪怕是被称为八雅的琴棋书画诗花酒茶，若无日复一日的磋磨，泛泛而过，那种雅不过流于表面，不见其中的意与骨。

这些磋磨无不在手上留下痕迹。
故而一个人的手，有时也可以代表这个人。譬如指尖相触，掌心相贴，十指交握……这些关乎手的接触，大多代表着亲近与情切。
现在，他们二人的手掌相贴。
龙井虾仁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最近似乎经常和龙须酥在一起？”
上次那个扎麻花辫的想法，好像也是她给龙须酥扎过后，才突发奇想来摆弄他的头发。
“还好吧？”少主低着头研究他的掌纹，“要说经常在一起，我还是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更多。”
“是吗？”他微微一怔。
少主轻笑了一声：“是呀。”
静默片刻，龙井虾仁又问：“看出什么了吗？”
小姑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却没有松开他的手：“看出来了。居士前半生虽然有小波折，但之后会平安顺遂，而且……”
龙井顺着她的意，问道：“而且？”
她伸出另一只手，食指在他手心的一条线上轻轻画了一道，令他的手心泛起一阵细密的痒。

“居士的感情线和我的相合呢。”
龙井虾仁抬眼与她目光相接。
“何出此言？”
小姑娘微微地笑了一下，与他掌心相贴，进而将自己的五指插入他的指间，与他十指相扣。
“看，这就相合了。”
龙井虾仁忍下了想要回握的冲动。
他想，这或许又是她的突发奇想。她的手指没有扣紧，只要他微微一动，就能挣开。
只要他一动……
可龙井虾仁没有动。
龙井虾仁绷着神色，格外冷淡，大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少主却对他笑了起来，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事：“你束起头发果然很好看。”
龙井虾仁微微侧过脸，淡淡道：“不过束发而已，你……很喜欢？”
她说：“喜欢。但是你不束发也好看。”
龙井虾仁垂下眼帘，轻哼一声：“甜言蜜语。”
“对呀，就是甜言蜜语。”小姑娘丝毫不惧龙井的冷脸，仍然弯着眼笑，细细地瞧他。
龙井看了她一眼，就听见她继续道：“对喜欢的人，不就是会不由自主地说上许多甜言蜜语吗？”

他冷冷道：“那这些话可能当真？”
她凝望着他，微笑着叹了一口气，但那微笑和叹气毫无惆怅，甚至带着一种微妙的云淡风轻。
她轻声说：“我从昨天就开始想，你见到我会说什么呢？我又该说什么呢？也许你会问‘为何今日想要下棋’，我就可以回答‘我很想你，想要单独和你说会儿话’；也许你会问‘你为什么学看手相’，我就可以回答‘因为我想看我与居士的姻缘’……我想了很多很多，但你都没有问。”
说到这里，她并不见沮丧之色，再一次微微地笑起来：“所以，就算是甜言蜜语，我也是想了很久的。我有好多甜言蜜语想对你说，只想对你一个人说，你要不要听？”
两厢对视半晌，龙井虾仁终于道：“为何今日想要下棋？”
他自以为声调冷硬，却不觉自己的声音放得很轻。
少主粲然一笑：“因为我心悦你。”
龙井虾仁终于回握了她的手，与她掌心紧密贴合，十指相扣。
“我也……心悦你。”
所幸这场桃花逐流水，桃花有意，流水有情。

03.【一个后日谈】
小姑娘从背后抱住了他，拉长了声音道：“居士——”
龙井虾仁道：“如今还叫我居士？”
他感觉到她似乎笑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我亲爱的，我的心尖尖，我的大宝贝儿……”少主一个一个数过去，最后问，“你喜欢哪个？”
龙井虾仁僵着身子，没有回答。
少主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她吻上了他红得像桃花似的耳垂。
她笑着唤他：“我的居士。”
龙井虾仁把这个捉弄他的小姑娘抱到了怀里。
“胡闹。”
他的语声那么温柔。
草初齐，花又落，燕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