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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写/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一个自杀者的最后三天

2023-06-27一篇不太敢发在动态里的作品 来源:百合文库

【胡写/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一个自杀者的最后三天


(前言:最近看了看《百年孤独》和一些评论《百年孤独》的视频,胡写了一篇自认为挺符合魔幻现实主义的故事。水平不高,待君批评。)
标题:《一个自杀者的最后三天》
正文:
昨晚他在刺骨的寒冷中入睡,今天又从冰凉的爱抚中醒来。当刹那的灯光灼烧了眼睛后,他从混乱、哀伤而温柔的梦幻中退出,想到的依旧是那个名字:黛蕾雪丝•摩恩。
这是一个晦涩难懂的符号,仿佛全人类挣扎生存至今全部智慧的结晶,一直折磨他到死亡的那一刻。走在路上,他深感她无处不在,同时用警觉的眼神不断捕捉着这种感觉,以至于因过多的东张西望而被一根消防栓绊倒。但在耳朵贴近地面时,仍能清晰地听到大地吟唱她的名字,就这样——她出现在路过陌生人的脸上,出现在人头攒动的街浪中,出现在印着手纹的窗户玻璃里,出现在未擦的厕纸上,出现在荡漾的马桶水坑中,出现在时间的狭缝、空间的裂痕里……她伴随着五月的暖风到来,却再难挥之而去。他只能在这无穷无尽的水深火热中坚守相伴而生的苦涩与甜蜜。对此,他或许早已说不清楚是煎熬还是享受。
他是个工人还是个学生?眼前的男人是老板还是老师?他忘记了,因为他早已不再在乎这些东西。相比前者,他感觉浪费时间才是他的主业。如同计算机上的复制粘贴,他通过重复无聊的一天又一天,来消磨过剩的光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一天就好像是坐一年。做一年又好像是做一天。从来没有充实与忙碌,只留下稀薄空气充满胸腔的空虚感。“我在替别人活。”这个念头也混着空气,始终游窜在他心中。他面容憔悴,走起来像是戴着无形的镣铐,小便像是发烧的患者,喝起水来如鲠在喉,手中的笔也从未写下一句有用的话。以至于他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后,那杆无辜的笔只好自己转了起来。

【胡写/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一个自杀者的最后三天


临走之际,他用余光扫了眼门口,感觉有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仔细看看,根本没有任何东西。整个长廊空荡荡,仿佛全世界从来唯他一人。可当他继续收拾东西时,那道白影却再次闪过。没有声音,没有痕迹,只有令人惊叹的狡猾与老练。“这里大概是存在一个老死的鬼。”他心里嘀咕着,“头发都白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事情,他今天见到了却毫不惊讶。最后,他以朋友的口吻,挚交送别的语气,亲人分离的感染力,转身向那看不见的白影告别。
月色落在他窗台。他正身处医院那挥发着无穷无尽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中。监控播回到两天前的深夜,父亲正在孤独中对抗着病魔,病床边没有一位亲人。那是一个嘈杂的夜,隔街兽医医院眷养的鹦鹉挣脱了牢笼,像经过专业训练一般整齐划一地飞入父亲的病房。它们要唱一首沙哑的狂想曲来为他送行。在乐曲的尾声,母亲走进病房,二十分钟后又躺若无事地走出。他看看时间,大约凌晨两点,正像今天中午法医撰写的通知书所言。
回到床上闭眼之前,他努力回忆母亲在监控中出门的表情,但浓烈的消毒水味道袭来,席卷着困意撞击他的眼睛——他再也压抑不住,泣然成声,这是一个任谁都无法置信的真相,黑暗中绝望凝结成熟的果实。有一只手从虚空中伸出,将他拉入白色影子与鹦鹉横飞的深渊。

【胡写/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一个自杀者的最后三天


当太阳开始熔化化柏油路的第一枚颗粒时,他赶到医院。他避开一床床急行路过的急救位,偷着坐了三次货物电梯,突破了医生与护士的重重围关,终于来到这一小处沉默的地带。父亲的身体严重缩水,在床位上紧闭双眼,谁都知道此乃不治之症的审判。脉搏仪上他仅剩的半颗心脏在艰难泵压——不过大家都在讨论费用的事情。大哥的强横、三姐的傲慢、还有前几天刚刚死亡于一场因背叛爱情而引发的火灾中的二弟的哀伤。它们都掺着淡薄的消毒水味道永远铭刻在他坚硬而懦弱的内心。
母亲看着争吵的儿女,暗自作出一个决定。
依然是那反重力的环境,脚底板受压迫的真实感。在这冗长的梦幻中,他重返自己的学生时代。“这里天天下雨。”同学向他抱怨,“不仅竖着下、斜着下,还横着下,真没道理!”也是在频繁奇袭的雨季时期,他发现了雨水的奥秘。透过窗外密织的水幕,他看到千年前孔子身边声色犬马的放荡生活;百年前牛顿、拉格朗日的傲慢,他们把一切计算交给了周文王发明的计算机,丝毫不为被骗的情况所担心;还有陨石的降临,几乎覆灭了世界上四分之一的物种,人类中的先知利用那个时代特有的戏法将这段时间在人类与宇宙的记忆中彻底清除,以至于后来的历史学家不得不恐慌地利用学界内大量荒唐的编造去弥补这二十年的空白。之后是两个女人。一个骑着自行车在雨中追赶一辆公交;另一个在封闭的实验室中将电流计放倒,欣喜的记录下这次实验的结论:物体躺着就可以产生躺应电动势,从而产生躺应电流。

【胡写/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一个自杀者的最后三天


历史会永远铭记她的名字:黛蕾雪丝•摩恩。
想到她的名字。想到在她完全消失前向他露出的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笑容也注定要出现在某天中午与太阳相撞后那残缺的黄色圆盘上。想到自己白白为她写出的短诗,在临死之前还记得的一篇:
“斯有摩恩兮夜无多,
长顾颂漫兮隔银河,
长发挽起免撩拨。
佳人赠我嫣然笑,
复伊何兮?少开车。
斯有摩恩兮夜无果,
长顾颂渡兮对斟客,
长发盘起免寻索。
佳人赠我敬昵谓,
复伊何兮?迫害我。”
想到她的热情、冷漠、欢笑、哭泣。在永无破绽的轻纱前,他想到有关黛蕾雪丝•摩恩的一切。一块凝结的高纯蜂蜜堵在他的喉嗓处,整个身体都在发烫,让他的四肢不断抽搐扭曲,之前一直穴居在内心深处的蚂蚁蚀食着他酥软的骨头。他在与梦幻的割离中难舍难分,但当他看到母亲面无表情地拔下什么来时,一阵烧灼感突然向眼睛袭来——正像两天前那样,他在刹那的灯光下醒来。
醒来后他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只穿了一只拖鞋就慌忙的跑去拉开窗帘。梦中的雨迁移到了现实世界,白色的影子正在雨中孤独地等他。“我们都将葬于深海。”白影喃喃道。虽然与白影相比,他还是个年轻人,尚且三十出头,但他深知自己的魂灵早已在多年前一个同样阴雨绵绵的晌午瞬间老朽。那天他突然发现自身贯以始终的自私。这种自私纯粹而简单,与其说来自于人性的阴暗面,不如说来自于从未褪去的动物本性。事实上,除了她,他从未爱过任何人,包括父母与拯救他的每一位恩人。哪怕父亲的医药费中有一半多是他所承担,哪怕四个儿女中只有自己会在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保持每周一次的回家问候,哪怕每年恩人家门口都会堆满表达感激的东阿阿胶,他都坚信自己深藏心底永远不会说出的真相:他根本不在乎他们。白色的影子低吟冥间的方言:“阿咔阿切布拉兰多(只有我看透你了)。

【胡写/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一个自杀者的最后三天


”而他回应:“鸠斯图曼伊达布拉兰多(不,只有她)。”
白影在飘散于一阵大风之前留给他一份文件。那是由法医撰写的,父亲的死亡通知书。他平静地看看,又平静地放下,望向天空。因为太阳与月亮撞在了一起。
黛蕾雪丝•摩恩把他从加班桌上叫醒。他第一个动作是先摸摸自己的牙齿是否还健在,然后又在地板上跺了几脚,以确保将来不会在行走时突然坠落到天花板上。检查无误后才回到位置上,神色依旧紧张。“你太累了。”她眨着灵动的眼睛,眸子里流露出关心和飞舞的精灵。她将白皙圆润、婴儿肥的脸蛋凑近,用轻松的语气安慰道:“老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他看向她,眼神温和起来。
“在大覆灭来临之前的旧世界……”
在大覆灭来临之前的旧世界,有一匹小马。他的母亲遭人受骗改嫁。为了母亲的幸福,它被迫从小就开始做童工。在它第一次替老板走私水运时,碰见了一道难关。前面的河水到底是浅是深?它问老牛,老牛说水很浅,连肛门都没有没过;但在要下水时,松鼠拦住了它,说水很深,自己的一个鲸鱼朋友就在前几天淹死在这里。犹豫不决的小马不知该听谁的,于是回家苦修物理光学,最后通过严密的数学运算得出了河的深度,放心的渡过了河——“哈哈哈……”黛蕾雪丝•摩恩用小胖手捂着嘴眯着眼睛,拍着桌子放声大笑。“这么多年你讲的故事还是那么无趣。”刚才他的心思始终没放在故事上,只有她的声音、她的眼眸占据了他全身的精力。“让我们共赴现实吧。”她在他的耳边轻柔地吐息,“就在正二十面体群……正二十面体群……”她转身,又回头留下一个不怀好意、意味深长的笑,便淡化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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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知月亮会因为太过靠近太阳而被撕裂,碎片的坠落会严重干扰地表的引力场,这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会面,因为只能由一个人看到的幽灵注定不会在紊乱的场中稳定存在,一件事物如何产生,就应如何终结。
因为去医院探病一事而请了半天假,他必须以加班的代价偿还减少的工作量。心事重重的他工作起来对外界毫无感知,兄弟姐妹把大半的医疗责任推到了他身上,并以自家孩子的学业婚姻做理由尽力摆脱父亲的医药费。但事实上,他那所谓尽孝的行为与一些堂而皇之的爱没有任何关系,性格的懦弱才是导致这一局面的唯一理由。凌晨两点左右,外面鹦鹉横飞,他终于艰难起身去关门窗。但下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引力将其死死按在天花板上,似乎重力突然转向,世界颠倒过来。在一阵磨砂声中,他的牙齿叽呤咕咚地全部飞出。飞向大地,飞向天空,飞向一个可以解释万物规律的美妙方程,飞向伏在父亲病床边眼神麻木的母亲,她无助地低语:“孩子们早就不再是我们的孩子了,我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接着,她拔下了什么东西,打翻了一瓶消毒水。天花板与地板纷纷裂解,整个世界归于琢磨不定的混沌。

【胡写/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一个自杀者的最后三天


他蜷缩在混沌中央。在超越时间尽头的寂静之后,一股温柔的气流包裹住他,为他带来无限安详:“老师?快醒醒啊——”
——一位保洁最先发现了他,就在走廊的尽头。他紧闭双眼,赤身裸体蜷缩在充满绿色粘稠液体的瓶子中。瓶子口用木塞死死塞着,液面平静安宁,没有任何起伏,这象征着他真正的、毫无眷恋的离开。躯体的面貌仍算年轻,头发却全然苍白,自左脸开始到脖颈处蚀刻着一个古怪而没有任何意义的方程和一段没头没尾的话:“让我们共赴现实吧。”在事后的尸检中,法医发现这人全身没有一处与外界相通:眼睛的上下两块眼皮紧紧黏合,只能用刀子剌开;嘴巴、鼻孔、耳洞、肛门都在生前用针线结结实实缝到一起——这完全是一句隔绝于外部的封闭身体,包藏了世界上最致命的孤独。“是自杀。”法医下定论道。
同一天,母亲吊死在巨大的樟树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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