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阶试炼：桑桑(3)

桑桑扶着哥哥起来喝汤，老师走了进来，自报家门：你好，我是桑桑的老师。
阿爹从猪圈里走出来，把猪勺子往门口敲了敲，不太自然地回了一句：老师哈！你好。
老师和阿爹坐了下来，老师说：桑桑成绩不是很理想，桑桑爸爸还是要注重孩子的教育。
阿爹说：要的，要的，注重，注重！
老师说：桑桑这个女娃娃，已经留级三年了，她比班上同学大很多，还不好好学习，毕业都很困难。
阿爹说：读书靠个人，我们这些乡坝头的，帮不了她个撒子。不读书，就回来给我做饭挖土，到了十八岁就把她嫁出去，还毕什么业？
老师说：知识能改变命运。娃儿读书读出去了，政府还有补助的。你看，镇上李四的儿子不是考到了主城的重点中学，镇上没有人不知道的。
阿爹把烟叶捻了捻，沾上口水，再裹好一卷放在烟袋里，从阿爹的嘴里蹦住几个字：那是他老汉夯实，是镇长！桑桑就不是读书的料——她要是有她哥哥一半的——
老师有些尴尬，桑桑端着空碗走了出来，低着头，她的麻花辫像两条温顺的尾巴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老师拉住了桑桑问：你想读书吗？

桑桑不说话，转身去灶台洗碗。锅里的排骨汤还冒着热气。
阿爹留老师在屋里吃宵夜，老师望着窗外漫天大雪，端着碗将汤一饮而尽。
桑桑没有喝，但是她想读书。
迎接新年的第五天，哥哥还是走了。排骨汤被加了很多次水，终于炖得没了滋味，被阿爹倒进了土里。
阿爹说：那就是命。
哥哥的书和奖状有很多，阿爹叫桑桑甩去废品站，卖个几块钱。
可是桑桑偷偷留了一本哥哥的日记，她却没有翻开。
桑桑还记得刚满十八岁的哥哥，意气风发，他拿着录取通知书去了主城里最好的大学，那天阿爹喝了很多酒，对着阿妈的照片说了好多的话，阿爹很高兴。
桑桑也很高兴。
高兴如果能够永久，她希望永远在那个时刻。
半年后，桑桑拿到了毕业证，然后去电子厂做了一名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