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猴戏(3)

他突然这么问我，笑嘻嘻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看到很多让我感到不舒服的东西。过往的熟悉在这双眼睛前，都忽的陌生起来，甚至，不复存在。
我跑开了，第一次没有和他说再见。
我做了几天的噩梦。梦里的老头依旧在训猴，菜刀举起又放下，刀刃沾满了碎碎的黄毛跟血渍。待我挤过围观的人群，凝神细看时，但见那蓬蓬的乱发下，生的竟是一张毛猴子的脸！
好玩吗？他龇着牙问我。
我害怕得直摇头，然后醒了过来，一身的汗。
几天后，阿南找上了我。他说，他这几天身上老是莫名地发痒，洗了好多次澡，试了药店的云南白药和龙虎膏，但都见不到效果，怀疑是是那天被传了跳蚤。
晦气，晦气。他直跺脚，一边跺一边挠。白嫩的胳膊被挠出细密的血痕，如同受了鞭笞。

我不敢再看下去了。不仅是这血让我想起记忆深处的可怖之物，更因我注意到，在那些荆棘丛生的皮肤的晦处，正探出几簇淡淡的黄毛。
——好玩么？我突然没头脑地问了一句。
他全身颤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我。睁大的瞳孔里写满了恐惧，像只受惊乍目的猴子。
——好玩么？
我上前一步，又问了一遍。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感到脸上的筋皮在打架，酥麻麻的。
这次轮到他跑开了。
阿南失踪了。
作为见过他最后一面的人，我被派出所传唤了不下十多次。阿南的父母泪流满面地求我，如果有一点消息，请一定要通知他们，只要能帮他们找到阿南，他们可以给我很多很多钱，就和他们给阿南的一样多。
我于是又想起那场猴戏中在地上打滚的钢镚——当猴子的脑袋被砍下来的时候，没有一枚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