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猫传】【空白】天人五衰（五）(2)

这一点，空海清楚，惠果也应当清楚才对。因此空海才会如坠雾里，不明白惠果究竟为何会向他提起此事。
随后，同年十二月，惠果圆寂了。
那是一个极冷的夜晚，惠果将空海叫到床前，惠果容颜憔悴，脸上却浮现着微笑。惠果与空海长谈，从宇宙万物谈到密教密宗，空海只是垂着眼，站在冰冷的地面上静静的听答。
“空海啊。”
大抵在谈论了许久之后，惠果缓缓的开口，像是真切的悔恨一般叹息了一声，“我若十年前遇到你，该有多好。”
空海知道，丹龙所说的，是指白龙之事。世间万事万物皆有悔恨，面前这位老者也不例外。
“可若我在十年前就遇到你，我便不是我，而你也不是你了。”
“是。”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业障，我这一生的业障太多，罪孽也太重。可你啊，空海。”
惠果突然间话锋一转，说道。
“你正是没有遇到业障，才能够以肉身躯体取得如此高度的成就。你就如同遍照金刚的大日如来，脚踏祥云一路向着彼岸飞驰。但是空海，没有人不会遇到业障，你一定要切记这一点。”
“倘若遇到了，我会如何呢？”
“天人五衰。”惠果说道。
“那究竟是何意？”空海向惠果发问，但这一次，没有得到惠果的答复。
彼时的惠果望向了窗外，窗开着一道缝隙，是他叫空海开的。窗外是漆黑的夜空，冬日的寒风从窗口溜进室内来，透过窗，看得到一轮美满的圆月。
“好美的月啊。”惠果说道。
这句话成为了惠果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白居易在正午灿烂的阳光中醒了过来，先是眼睛眯起一条缝，然后再慢慢的睁开。
日上三竿的阳光是最温暖的，大诗人呜咽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又把自己埋进了被褥里面。
被褥底下的躯体是赤丶裸的，仿佛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留下的余温，交丶欢过后那种放松的愉悦弥漫在腰间，使得整个人都透露出懒散的气息。
房间里到处都弥漫着欢丶爱的气息。
旖旎，这才果真是春日的旖旎！这样想着的白居易突然之间心情大好，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以跪坐在床上的姿势打开了窗。
春日的气息扑面而来。
空海打开房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无情无义无法无天”的白居易大人赤身裸丶体的跪坐在床上，房间里的窗户大开着，他正手拿毛笔和纸张，趴在窗框上奋笔疾书着什么。
即使是空海，看到这副景象，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噗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