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与奴隶主·序章Part1》(3)

“菲米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弗雷德眉头紧锁，脖子和额头上的青筋一绷一绷的，活像一头随时准备冲上去撕碎猎物的老虎。
菲米亚的心咚咚咚跳个不停，“啊，对了，爸爸，刚刚我路过水田的时候，海格和我发现田里的水有些不……对劲……我的天那，爸爸你怎么了！”
弗雷德原本潮红的脸在他听到女儿的话后一下子变得苍白，他的眼睛瞪得死死的。他有些神经质一般游离着自己的目光，从女儿的脸到客厅中间的木桌，又到背阴处的窗户，再到窗外的菜园。菲米亚注意到父亲的嘴在喃喃地说着什么“太晚了，太迟了”之类的短语，但还没等她读出什么意思的时候，奶奶就扶着双眼哭得红肿的妈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菲米亚别管你爸爸，去叫你弟弟回来，该准备晚餐了。”
……
八岁的小孩子哪里真的懂什么生计，就算海格莱耶要比一般的孩子成熟得多，但当他注意到树洞旁那一串搬家的蚂蚁方队时，也都把劳什子的烦心事忘了。
他蹲下来盯了好一会儿，那些蚂蚁仍在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行为，搬运、装载，搬运、装载。又过了一会儿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厌了。他伸出手，随手碾死其中的一只，那只可怜的小蚂蚁的同伴们就像根本没看到一样，踩过它尸体遗留下的汁液，继续沿着原路前进。
“这是工蚁，是蚁穴中地位最低一群。”
海格莱耶倏地仰起头。他惊讶极了，他身后站了一个没见过的、看上去十分奇怪的人。那人穿的从头到尾一身黑，他没见过这种衣服，但给人的感觉却十分干净，板正。好多年以后海格莱耶才回想起来那人穿的原来是一套古典西服。
“你是谁？”
“我？嗯……这么说好了，我就是来看看这里的收成。”那人直起腰，眯着眼环视了一下四周，就像一位农场主欣慰地看着围在周围的那些长得又肥又大的火鸡。
“那是我家的稻子。”
“我知道，但差不多的。”
海格莱耶没听懂，但也懒得深究。他重又低下头去，指着地上的蚂蚁问，“蚂蚁还有分工吗？”
“当然，小伙计。在蚂蚁家族里，除了最低等的工蚁之外，还有专门抵御外敌的兵蚁。”
“就像艾略特那样？”
“对，就像艾略特一样。”
“可我还没说艾略特是谁。”
这位穿着得体的绅士显然没有预料到小海格会说出这样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哦，我不光知道艾略特，还有巴乔夫和泰勒，我说的对不对？”
然而，意料之中的惊讶与崇拜并没有出现在这个八岁小男孩儿的脸上。海格莱耶双眼瞪得溜圆，死死地盯住头顶的男人,“我不认识你，你也不是村子里的人，可你却了解……这么多……我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