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一梦繁花落 第七章 立储（二）(2)

荆鸿垂下眼眸，张了张嘴，却又没有出声。
复昱重新看着荆鸿，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极其缓慢地问道：“鸿儿，你现在不必有任何忌惮，我只要你一句实话。”
直觉的触感在那一瞬间被放大，荆鸿的眼皮忍不住地跳了两跳，她咬紧牙关，等待着复昱接下来的问题。
“你想要我们的儿子成王吗？”
复昱的声音轻得仿佛一缕烟，却又深沉得仿佛一把刻刀。安静而空旷的气息占据了他们之间亲昵的一点缝隙，传递着夏日将近的温柔和煦。
荆鸿一瞬不瞬地盯住复昱的眼睛，她喜欢这样看着他的眼睛，从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她是大司寇的女儿，他是漠国的四公子，他常常溜出来找她玩，她也会央求父亲带自己进宫参加各种宴席，只为了在人群中找到那一双好看的眼睛。
即使他们曾分离，即使复昱先娶了别人，可是上苍保佑着她，她从小就认定的夫君仍然只爱着她一人。
她的眼睛中蒸腾起一层雾气，“如果是别的公子称王，他们未必容得下盈儿。但若是盈儿登位，他却一定会善待手足。所以，我想要他成为漠国的王。”
仿佛是多年暗沉的金属终究被擦拭出了一点光芒，复昱望着荆鸿坚定肃穆的容颜，点了点头，用力道：“好。”
窗前依偎已久，晚风拂起复昱黑色长袍的下摆，拂起荆鸿鬓边一缕青丝，晚霞终究是烧红了天边的白云。
此时，跑出王宫之外的复盈还不知道他的父王做出了多么重大的决定。
他让姚无影和何若风都藏在暗处，自己策马飞驰到了那家新开的绸缎铺子“锦绣玲珑”。此次的店面已经妆点得更为精致，复盈人还没踏进去，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热闹嘈杂的人声。
复盈挤了进去，发现所有人都围着四张摆在大厅中的桌子周围。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却并没有人站在案前动笔。
复盈随口问起身边站着看热的人道：“这里在做什么？”
那人眼睛一一刻也离不开中央，伸着脖子使劲儿地张望，“在等着看一眼那副《画中仙》啊！”
“这有什么可看的？”复盈奇道。
那人道：“这就不懂了吧？那副《画中仙》可是名动天下的虞国公主钟离绛亲手绣的，堪称是现世流传的几幅《画中仙》里面技艺最为高超的。传闻里面不说了嘛，要是能看上这画一眼，连好运都能沾到，更何况要是能侥幸赢了这幅画回去，一生什么愿望都能实现了！”
复盈嗤笑一声，好奇又好笑地跟着人群往前挤了挤，“有那么神奇么……”他想，自己也是看过那副画的人，难道真的能沾染什么好运吗？偏生就是看过那副画，他派去的盟卫就被打得重伤回来，哪里有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