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物语--漫评“妖怪”题材作品（京极夏彦篇）(4)

 
京极夏彦说，“世上的一切都是由偶然所构成的”。那么，必然与偶然究竟该如何区别？
“只是，人类是聪明狡猾的生物，说是偶然，是不会信服的。人会想要制造出明确的图像，就像蜘蛛结网那样，在朦胧的偶然与偶然的点之间牵上丝线。如果形成美丽的图像，就称之为必然，若是呈现扭曲的图像，就称之为偶然。只是这样罢了。如果把蜘蛛丝——道理拿掉的话，世界就只是一团混沌的偶然的累积罢了。
……
“蜘蛛丝平常是一片模糊，可以清楚看见的线，称为合理认识——科学，完全看不见的线，则称之为神秘学。所以神秘学并非不合理的认识，科学与魔法也不是彼此相反的，只是程度有所不同罢了。看得见的好，还是看不见的好？如果不灵活运用，就会错估了世界。”
——《络新妇之理》京极夏彦
我们常常觉得坊间的离奇传闻最为引人入胜，却难以想象，这些光怪陆离的事情偶然间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们将难以置信的现象称为“神秘学”，是因为我们皆是本质上的无神论者：若神真的存在，他该如何拯救矛盾如此深重的人类？我们虽然绘声绘色地讲述志怪故事，认真仔细地感到恐惧，却很难真的相信，这些怪异真的存在于世。
只是我们不得不承认自身的渺小，在科学技术如此发达的现如今，人类仍有有太多力所难及的领域。人类历史上，曾经有辉煌一时的文明一夜间倾覆；在这个充满未知的星球上，也曾有雄霸一方的物种败给了浩瀚的星空。如今的人类，或许能够对这些曾经的未解之谜做出一些合理的解释与假想，但更多的仍然是无能为力。
正如偶然与必然之间并无明显的界限，神秘学也仅仅是超出我们认知的某种科学。我们难以证明其存在，同样难以证伪。尽管我们并不相信穹顶之上有一个掌管万物的神，却也无法证明其到底存在与否。
面对科学与神秘学，人类选择了科学，不断拓展科学的边疆，将更多的神秘学纳入科学的分支，但同时也意味着，我们并不打算将神秘一一抛弃；面对偶然与必然，人类选择了必然，选择了将更多的偶然转化为必然，以应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变故。这或许就是我们看待这个世界的方法，即便笨拙，却也还行之有效。
于是，人类在这个星球上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帝国，一步步探索着，走向兴盛，即便人类并不知何处将会通向深渊。就像一个顶着走火入魔的巨大风险而修行至高宝典的高手，人类汲取着这个星球能够提供的所有养分而茁长成长，也不断揣摩着这个星球的极限所在，一切都为了摆脱这片时刻笼罩着我们的，名为偶然的浩瀚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