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上）【给洛洛的生贺】(5)

“杀了他？”我意识到自己笑了，但立即收起表情，不去看她如何倒地。
我总算看到他脸上的惊诧和痛苦，可更多的是慌张与着急。我不能理会他怎么说，还有更要紧的事情，抽出靴子里小刀，从幕布上割下一长条，从内口袋里翻出一个一次性针管。连自己现在的表情都顾不得，颤抖着手开始给他包扎，注射止血针的时候，突然后悔自己怎么不认真了解一下都有些什么化学成分。
周棋洛很安静，目光落在我脸上——眼神是有质量的，我能感觉到。
但我没抬头看，只是仓促一瞥，我以为我很快就有机会重新认真看的。
“对不起。”他声音弱弱的，像做错事的孩子，“不是故意瞒你的，你一定受了很多苦。”
“你瘦了好多。”
他眼睛的蓝深深浅浅，像涟漪漾开，那里面藏的水波，应该是聚集的泪水吧。
“我以为我这次能帮上你的。”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他的声音越来越黯淡，像火焰的光渐燃渐弱。
“别说话了。”虽然这么凶并不合适，但我一点都不想听下去了，“等我想起来的时候，你坐下来慢慢说。”
我会认真地听每一个字。
我希望能等到那么一天。
我不希望看到阳光也会有熄灭的一天。
如果有人要指责我、骂我，凭恃他的喜欢肆意伤害他，戏弄他，那就尽情来吧。
因为本来也是我所做的，后果应该我来承担，错误我会尽可能弥补，罪过我也会去赎，我希望一切还都来得及。
如果阳光还肯接纳我……
“遥远的海上的那船啊，请你一直不要靠岸，你要只在海天之间，向着远方航行，请你请你请你，闪亮的驶向远方④。”周棋洛小声地哼唱着，突然问，“你还记不记得丑小鸭的故事？”
我没回答，我当然记得。但那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或者说现实得不能算一个童话。
“丑小鸭再怎么努力，也永远不会变成天鹅。除非他本来就是天鹅。”他顿了顿，眼睛里多了些亮亮的东西，“可是你怎么知道你就不是呢？”
那是，我鼓励他的话……吗？
该做的都做了，如果不是厅外的警笛越来越吵，还夹杂着扩音器的威胁声，烦得我有些头疼，可能我还有机会拨个120。
“我以前，是怎么叫你的？”
他似乎愣了片刻，然后笑得很灿烂，“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我有点恼火，但想想说不定之前也没什么特别的称呼，一不小心被诓了怎么办，本想直接叫他名字，但那双眼睛里温柔复杂的情绪，带着雾蒙蒙湿漉漉的光点，惚的散漫开来，里面的海浪就这么把我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