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逐鹿风云【五】

    兰家戏楼开张之后，沉寂了小半个月，猛然在江湖上再次炸锅。
    这里正式更名为龙山阁，当然这里也唱戏。
    张陆川随军带来的谍子在这山楼汇聚，俨然成为了一方信息中心。天下之大，再小的事似乎都逃不过张陆川的眼。江湖老一辈人惊叹，兰家之前暗地里干情报买卖的事情，现在终于摆上了明面，真敢跟京城的赵家对抗？
    当然，这并不是这一代阁主所最关心的事，毕竟刺杀事件只是个引子，因果关系谁能说断。
 
    名为“辰”的黑衣死士正在夜色笼罩下的云州城穿行。
    这位死士擅长用弓，传言每次出手只有一发开山箭，方圆六百余里，没有她无法命中的目标，除非是真正能克制她利箭的存在。今夜，是去方回山算账的前一晚，收到密令，需要她去刺杀云州城内的王家家主，据情报，此人乃是赵家安排在云州重要的眼线。虽然前两年王家落魄，但是云州大小之事，多多少少都要经过王家的手，传到千里外的王城。
    死士摸了摸怀中的短刃，像这种任务，足矣。
    “上次提刀，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身着黑衣的女子收好武器。
    云州城很大，从龙山阁所处的高地到城西角落的王家私院还仍有一段距离。好在作为一等死士的她习以为常。几番脚程的行走，已到了目的地不远。
    “张陆川那个混球除了做人不是很好以外，这给的情报还算详细。”从怀中取出一叠信纸，在确认无误后，不知从哪窜出的无名火，焚尽了这方纸墨。秋管事在等，在等打二更天的锣声响起。黑夜中，无人会想到这矗立在屋顶的鬼魅身影。
    锣响打更。
    死士辰潜入王家府邸，整个府苑大致布局情况已刻在这姑娘的脑子里面，就连巡夜的兵士的行走范围和时间节点都一清二楚。情报上，今夜每个守夜的人的身份信息都做足了标记。细致入微，可见龙山阁这情报网络的恐怖。仿佛轻车熟路一般，翻过前院，未惊动一人。
    后院一处名为“福康”的别苑里，屋内仍闪着烛光。
    女子皱眉，这王家老爷按理说不应该早就睡下？
    用手指轻轻凿开一个纸糊窗户上的缺口，却见这厮正点着灯，细数着桌案上的银票铜钱！瞧见四周无人，思索片刻后，辰从另一间房进入里屋。与此同时，在擒住王家老爷时，熄灭了油灯。
    名为嵇康的老人一愣，正欲喊人，却已被扼住脖子。
    “云州城织造处副官，得罪了皇宫里面的人，要不是龙丞相袒护，可能你早就不知道滚到什么穷乡偏野去了。不感激丞相的好，还当上大秦的密探，在皇上和丞相眼皮子底下传信出去，难道不怕死得更快？”秋姑娘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老人惶恐，摇着头，说不出声，挣扎着去摸衣衬里贴身的匕首。不料刚有动作，腰部就被猛地一击，痛得已站不住身。“对了，前些日子你还记得龙山阁阁主遇刺的事吧，胆子真够肥的，不知道是你的打算还是你背后哪方势力的算计，连龙山阁都敢染指？见着了，老娘能杀十个。”
    说话间，女子从衣间掏出一张纸契，用刀划过老人指尖，沾上鲜血，摁了上去。“云城王家，命不久啰！”
    轻笑出声。
    血染檀木衣袖之间。
    死士辰用屋内干布将手上的血污擦去，有些自责的看了看衣角不小心沾上的污点。收好纸契，这其实就是一个幌子，就算赵家那边知道是龙山阁动的手，但限于将这张能证明王家勾结外敌大秦的纸张扬出去，多半碍于国家，这事也就被压下去了。
    说白了就是栽赃嫁祸，激化龙山阁彻底跟赵家撕破脸皮。
    “那个混球的主意真的是疯了。”死士辰微微有些无奈。
    正从来时的窗户翻出去后，一支短剑竟破空而来，狠狠扎入一侧的房屋木柱。女子仿佛料到，转头向剑柄来处看去。
    月光下，照见一束青发的遮面女人。
    “雪岭的青衣剑仙？剑武榜上排名第十一的半面魑魅凤琴？难得在云州这小地方见到，怎的？来杀我的，还是杀王副官的？后者的话，不好意思，已经解决了。”
    青衣剑仙摇头：“我不识你，却知你是龙山阁的人。既然我要杀的人已死，也省得我还多事。”秋管事轻轻点头，抱拳一势准备离去。她不擅长近战，同样也不想跟这女魔头有太多瓜葛。
    可这脚刚踏出一步，又一柄短剑飞来。
    “敢问剑仙还有何事？”女子苦笑，用时紧紧攥住自己的刀。
    “留下名号，我好回去复命，总不能说你是龙山阁的？”
    秋姑娘哑然，侧头一想，回复道：“梦魇之秋，江湖还无名。”
 
    青衣剑仙望着这名女子离去的方向，默默收回自己的两柄短剑。转身，素白色的衣摆拂过青石，踏入王家府邸深处。不知怎的惊起银光飞朔，浸出杀机。若有旁人瞧见，这青衣剑仙双眼泛红，手持一柄青黄长剑，破空挥舞，剑气滚龙卷。
    “谁说我只杀王家一人？”
    次日，云州城传言，有一袭青衣，血屠王家一百三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