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番外之姻缘有份 廿柒

孟鹤堂推他一把，翻个白眼就撩帘进了后屋。
周九良听见他在后屋一桶桶打水过来，又试水温，动静大得像是山体滑坡。
实在听不下去了，拢了拢桌上的包袱皮儿，折了折包点心的油纸，撸起袖子去后屋帮忙。
一推门水汽萦绕，屏风后头换衣服的动静，一件儿一件儿搭上来。
周九良一身湿，抬手抬腿都难受，想着先下水。抬手解扣袢儿，一扯衣服本身没多大劲儿，玉佩“啪”就碎了。
屏风后头孟鹤堂裹着毛巾出来，和周九良隔着一个巨大的浴桶，看着人低着头发呆，撩一把水过去：“嘿！嘛呢？”
周九良这才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孟哥，观音碎了。”
老一辈人口耳相传的东西没人不信，孟鹤堂过来看着，观音一裂碎三瓣摔在地上，当时脚软，顺着木桶沿就跌坐在地上，仿佛大难不死。
那算命先生说的没错。
好像尸体就横在眼前又复活，孟鹤堂喘着粗气哭出来，伸手搂上周九良的脖子，埋在人颈窝落泪，心有余悸。吭哧半天不知道怎么给小孩儿解释，断断续续来了句，“九良，你可回来了……”
窗外电闪雷鸣，风卷着云雨雷电在天上拉成战场。
周九良不明就里，只能搂着自家先生，语气像是哄个丢了零食玩具的小孩儿，“没事儿，我这不在这儿呢么。”
孟鹤堂哭得发丝都糊在脸上，哼哼唧唧地胡乱点头。
终于把人哄好，周九良坐床边的木凳上换衣服。孟鹤堂则转到他看不见的地方把碎玉观音用手帕仔细包好，一来是怕划了谁的脚，二来得找算命先生讨个破解。
雨还下着，雷声像是要劈开天地。
铺子的床比宅子的小了得有三分之一，俩人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主要是孟鹤堂抖，周九良和床也跟着抖。
“先生，您抖楞什么啊？”
孟鹤堂怕打雷，又好面子，咬着牙不肯说实话：“我……我冷。”
周九良偷偷笑了笑，听着巨斧砍骨头似的雷声，登时脱了亵衣把人搂在怀里。年轻的小伙子火力旺，烧得孟鹤堂鼻尖冒汗。
“先生，还冷吗？”周九良抿着嘴使坏，面儿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孟鹤堂身上脑子里都是火，推他一把：“不冷了。”
他身量不大，被强壮的人搂在怀里，推也推不动，也就作罢，只蜷着手枕上人的胳膊，呼吸都打在人的胸口。
这感觉很舒服，舒服得让人睡不着，舒服得让人胡思乱想。
孟鹤堂睁开眼看着他，闭着眼睛细细密密的睫毛一抖一抖的，显然是没睡着。自个儿身上搭的是人的左胳膊，一伸腿就能蹬上人的脚，孟鹤堂睁着眼睛偷偷地笑，被察觉。
周九良本来想着睡觉，怀里的人老是一动一动的，睁开眼就看见他眨着眼睛偷偷笑，把自个儿也逗笑了，弯起手指刮了一下他鼻尖：“我有那么可乐吗？”
孟鹤堂这工夫又不怕了，也不接茬儿，自个儿撩被子起床：“渴。”
大半夜的没热水，孟大少爷自个儿动手烧，等水开的工夫还拿了点心过来，慢慢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