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八归·画堂（二十五）

往后的一个多月，孟鹤堂每天都在忍受着来自罗大夫和食物带给他的疼痛，师父常来看他，每每说不上几句就开始叹气，数落他做事一意孤行，孟鹤堂笑笑，心想着总不能让自己师父去赴鸿门宴吧，人家明摆着就是冲自己来的。
周九良日日照顾着孟鹤堂，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自己先生的嗓子一定不有任何差池，每天喂药比自己吃饭都积极，面对着自己先生一万个不情愿，周九良软磨硬泡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孟鹤堂渐渐能说话了，就是声音嘶哑难听，他自己听着别扭，也就不怎么说了，成天哼哼唧唧的跟自己的小弦师闹腻子。
“九良——”，孟鹤堂躺在床上哑着嗓子叫，周九良正在衣柜前整理放了一冬的衣服，听见自己先生喊，转身看着孟鹤堂。
孟鹤堂抬头看见周九良，愣了一下，才过个年的功夫，又长个儿了，眉眼长开了些，越来越有弦师的样子了。孟鹤堂起身往里坐了坐，示意周九良过来，周九良一头雾水但也是乖乖走过去坐下，孟鹤堂突然笑笑吓的周九良一激灵。
“先生……您笑什么啊？”
“我看我家小弦师生的好看心里开心还不行？” 孟鹤堂伸手揉了揉周九良的头发，在他心里周九良还是那个小他六岁的孩子。
“先生您少说话，大夫说了就因为你老说话嗓子才好的慢……”周九良总是逮着空就嘟囔自己先生，不是嫌他不吃药，就是嫌他说话多，听的孟鹤堂耳朵都起茧子了。
“唔——” 周九良的嘴一下子被孟鹤堂用手捂住，扭着头呜呜的挣扎。
“先生，大夫说了您再不好好养嗓子他又要给你用针了。” 周九良默默的松开手，看着惊慌失措的自己先生心里暗暗得意。
还有几天就开箱，孟鹤堂的嗓子断断是上不了台，正好也称孟鹤堂的意，多休几天带着周九良出去转转，看着小弦师为了照顾自己成天团团转心里也是不舍得。
中午的太阳暖人，两个人躺在床上打盹，身上衣服被晒得干爽舒服，周九良头挨着自己先生肩膀睡得踏实。
开箱大戏没有孟鹤堂，可他还是上台说了几句话为师父开场，郭班主亲自上阵台下的听客也是一本满足，周九良不用给先生弹弦儿，也不愿意在后台呜呜喳喳的地方待，自己溜达着去买了些撒子油果小点心，一路走一路吃。孟鹤堂在后台给师父盯着活儿，眼看着师父下戏，索性后面几段也不盯了，扶着师父回去。
冬天还没完全过去，风刮着还是有几分冷冽，孟鹤堂跟在师父身侧缓缓走着。
“堂儿，等你嗓子好了，我还是想给你换个弦师。”
孟鹤堂笑着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师父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像个炸雷。
“师父……怎么突然说这个？九良挺好的……他……”
“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他还太小，你应该有个人帮衬着你，而不是寻一个毛头小子拖着还要你照顾。”
“师父，不……”
“还有，等你嗓子好了，自己挑班吧。”
孟鹤堂脑子嗡嗡的响，换弦师？自己挑班？没来由的晴天霹雳一个接一个的让孟鹤堂毫无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