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世绮人·极光(3)

医生是父亲的旧交，因此对L的病也格外上心。这次手术也是他专门向我推荐的。但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不能痊愈吗？”
“抱歉，这已经是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话说回来，治疗的费用没问题吗？实在不行的话……”
“没事。”
我回到了她住着的病房。
盘子里的苹果没了一半，看来她今天状态很好。
L依旧躺着看向窗外，不过没有最后一片叶子就是了，就算有我也会早点摘掉。虽然我不迷信，可自从L卧病以来，我也不免对所谓“预兆”有点神经质了。
“听医生说下次就是最后了，不出意外可以痊愈。”
“真的吗？啊！治疗费……”
L的眼中，一瞬的神采黯淡了下来。
“不用多想，专心恢复吧，手术之后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回家啦。”
“这里不是家吗？”
“这里哪是啊，家里也没有消毒水的味道……”
“但是有你在啊。”
L苍白的脸上有了笑意，她一如既往……如同以前一样用这种让人害羞的话欺负我。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我摩挲着L的手以示报复。
“打扰了。”
护士不知何时端着放药的盘子走了进来，看到我们这个样子意味深长的窃笑着。
我有些难为情，放下L的手。
“不，那什么……我出去了。”
出门前匆匆的一瞥之间，我看到她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许血色。
四、
回去的路不远，我打算当成散步。其实多半也有省下车费的打算，当然对L的治疗费哟来说，仅仅是从海里舀走一杯水的程度。
没错，她的病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况且医生也下达了最后的选择：
延命三年和最后的极光吗？
可以的话我想先存个档，但这不是游戏，是由我亲手为L选择未来的人生。
需要选择的时候到了。
路上我反复权衡着两种，甚至连走错了路也没及时发现，结果回到家的时候天早就黑了。
我没开灯，开门之后凭着本能瘫倒在沙发上。
坐在客厅看着窗外千灯悄起，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而我依旧想着那个问题。
真的需要作出什么痛苦的抉择吗？
好像没什么要让步的东西。
在谁看来都一样，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也这样想。
说来丢脸……这不全是出自对她的爱意，还有这一年来倾注的钱和耐心，
我不甘心让死神从我手里把她夺走。
我选择了一条痛苦而现实的路，因为比起绚烂过后马上变得空虚且毫无价值的浪漫，我想多和她待一段时间，我想让她活得久一些。
哪怕只有三年。
哪怕之后还是一成不变，甚至更糟的现实。
“手术的事，拜托了。”
等医生那边挂断电话后，我把身子再度摔回沙发上，睡了。
五、
决定了，让L进行手术，必须把命保住在考虑其他的事。
但我想错了，现实这种不遂人意的怪物，一直都只会让你的人生更糟，因为就在手术完成的三个月后，我听到了既想忘掉，又不得不正面接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