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敦】花样年华（下）(3)

最后，中也提出和敦一起把东西送过去，他正好有些事情要和芥川商量。临行前，太宰问中也完事后要回哪里，中也捏着下巴思考了几秒，说：“回你这里。”
道路尽头的天空褪下了橘色的薄衣，裹上色彩浓稠的青蓝色毯子，灰蒙蒙的云团绣在上头。入夜后的温度也降了些许，但闷闷的感觉反而加剧，蒸得行人心烦意乱。
敦在为即将要知道芥川家的地址而心乱如麻，怀里的布包的红色纹样跳动着燃烧着，烧着他的手指，胳膊和心脏，湿漉漉的空气不知舀多少盆冷水泼过去都浇不熄。他又想起了那个把所有情绪都打乱并的会客日，被对方触碰过的头发在脸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着，留着吧心绪难平，剪掉吧他又舍不得，思索已进行了数百回，而头发依旧安安稳稳地待在原地。中也略微知晓了他的心事，也不去戳破，一路上只是像个好玩乐的人那样观察后辈脸上不断变换的表情。或咬着嘴唇，或满腮飞红，汗水在下巴荡着秋千，荡着荡着就荡到了地里。
“到了小鬼，前面就是芥川住的地方了。”
敦循声抬起头，紫金色的眼睛睁得圆滚。
黑夜中，屋子的轮廓如虚线般，毫无依靠地飘在黑暗里，只有两三扇窗户是亮的，像极了节日里浮在黑色湖泊上的花灯，一不小心就会沉下去。
门开了，看清了来人的芥川在一刹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耳尖在灯光的掩护下浮起了红晕。上次的会面既在他们之间抽走了太多东西，又填进了许多新的东西。芥川家的会客室墙上有一个三层的壁龛，第二层的中间摆着一个精巧的工艺品，手掌型的金色葡萄叶下结着紫水晶做的果实。平常不怎么在意这些装饰品的芥川竟凝视着这根葡萄藤回忆起敦的眼睛，看得久了，便觉得那个死物比不上那双眼眸的半点神采。
烦恼了一路的敦必定是不肯掀开话匣了，而在家对着一件小玩意胡思乱想的芥川也不愿先发出声音。中也见两个后辈都不肯开口说话，就先和芥川聊了起来。工作上的事，敦听不懂，他只知道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烫，布上的红色花纹比来时还要狰狞，烧得他昏昏沉沉，没有力气抬头去看芥川的表情。他怕自己一对上芥川的视线就要把左边肋骨底下的那块肉团放到冷透的苦茶里凉一凉。
中也想着跟芥川交代完工作就把聊天的时间留给两个年轻人。结果见两个小后辈仍是这么僵着不和对方说话，便拿过敦手里的包裹往芥川手里一塞，简单说明缘由后，就跟牵茫然的小狗那样把敦牵走了，不给两人留说再见的机会。生性较为爽快的他实在见不得他们两个人的犹豫，于是决定先暂时分开两人，让他们思考清楚各自的心思再让他们碰面。
回去时天空连一点儿青色都看不到了，太宰站在路灯下拉长影子，见到了两个身影回来的他不带遮掩地表现出了失望。
“我还以为今晚只有你一个人回来呢。”
“你不知道，太宰，刚才他们俩一碰面就都闹了个大红脸。我还以为他们今天会聊上很久呢，没想到他们一句话都没说。”
“所以，你就这么把人带回来了？世事无常，下次再见时，可能一切都会变，没准大物主神*明日来了兴致，给人送来一支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