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非众 2.众

2.众
同班有女生失踪这件事在班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周一早上，一天的课程还未开始，班级里就已充满了暗流。
斩落听见教室一角隐约啜泣的声音，仔细听去，才发现是班上女生正在议论着周五晚上发生的事。
“没想到小落就那样……呜呜……”讲述的女生抽抽噎噎地说，“要是我多留意一点……”
周遭的人立刻好生安慰起了她，细碎的言语汇聚成巨大的不安在班上流淌。
只要一不注意，任何人都有可能被它拖入其中。
斩落面无表情地聆听着那些细碎的言语，忽地觉得那女生的声音有些耳熟。
——对了……
他想。
上周五他也听过这个声音。
声音和名字渐渐对了起来，他想起那女孩儿曾在教室的角落参与对他的议论。
她们后来都去了KTV吧？她口中的“小落”——
“这么喜欢学习吗？”
在要求短发的校园里固执地留长了头发，校裙在快步行走时轻飘飘地掠起。
走到他桌边时，脚步似乎比以往更加快速，而后她倾过脑袋，注视着他桌面上的笔记本。
“刚刚在说一起去KTV，你去吗？”
是她。
眼角有着些微的刺痛。
他不动声色地将课本拿出，摆好，又撇头望向窗外，等待着上课铃声响起。
今天是阴天，还正在下着小雨，雨声淅沥，回荡在天地之间。
班主任走进了教室，她在第一节课前站在讲台上，对台下的学生们说了些“回家时注意安全”一类的话，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对学校来说，大概想尽可能避免更多麻烦——但客观上而言，不安被加剧了。
这不是件好事。
斩落心想。
不安会导致很多事，恐惧、惊慌、猜疑。
它们会促使人走在一起，即便没有任何必要，这种情况下的人们也会自发地走到一处。
“众”就会在此之间诞生，那个空间专为与他人凑在一处却又格格不入的人而生。
它吞噬人类、释放怪物，在其中成倍成倍地放大的“格格不入”的感觉会就此转化为毁灭的冲动。
——所以，才必须要将它们……
雨在第二节课后停了下来。
这天早上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尚未到会被要求“好好备考”年龄的高中生们聚集在操场上。
斩落瞥见今晨在教室一角抽泣的女生脱离了人群坐在花坛边，她的表情看起来低落无比。
“……”
今天她休息吗？
斩落仅仅迟疑了半刻。
他找了个借口离开队列，而后径直向那女生走去。
后者错愕地抬头，目光径直落在了他身上。
“那天晚上，你和英落在一起，对吧？”他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落”，全名是“英落”。
姓在这一带相当少见，因而从入学时起，她就有些惹人注目。
……印象中，她其实并不爱说话，与他那短短几句的交流甚至可以算得上醒目的表现。
安静，也太过安静了一些，像浪花拍下去时泛起的泡沫，悄无声息地就会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