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非众 4.雨夜

4.雨夜
雨一直下了三天才停。
气温经过它们洗刷一遍后骤然降低，让人几乎忍不住想要把棉被从橱子里拿出。
空气也很潮湿，裹携着寒意一股脑地钻进身体内。
而斩落直到打开冰箱才发现那里头空空如也，前几日的雨天，让并不喜欢在雨中行走的他消耗完了自己的储备。
“……”
斩落不由得有些丧气。
在这样阴冷的天气里，他最想的还是吃点热食，而后一口气钻进被窝。
空空如也的冰箱对独居的他不仅意味着今天没有晚饭，也意味着明天一天都要饿肚子。
他挠了挠头，关上冰箱，抬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电灯。
“呼……”然后做出了决定，“去趟超市吧。”
超市离他家的直接距离并不算远，但这一带的路线交错纵横，去那里花费的时间远比实际距离要多。
而诸多路线中——
最近的，要穿过那些巷子。
斩落想了想，最终还是带上了自己的书包。
外头潮湿的空气总让人觉得今天还在下雨，街道边上堆积着被打湿的落叶。
小区里，灯光还很明亮，但一旦他向那些小巷走去，里头的光就像是突地暗淡下来了似的。
这些巷子都来自久远的过去，架设上的电线、路灯也已经有些年头，损坏与老化都是常有的事。
漆黑、深邃、时常没有光，狭窄、封闭、几乎听不清外头的声响。
如此种种，使得盘踞于城市中心的小巷如同巨大的异世界迷宫。
而它的入口正是异世界的出入口，站在那里向里望去，甚至会让人有种这里出现“众”那样的怪物也丝毫不奇怪的想法。
——没有人知道“众”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斩落只有16年的人生，事情的开端应该出现在他出生前，他既不知道原委，也从未想过要去探究它。
现在的他并没有余力去思索这些事，许多年里，他的日常轨迹已经被限定为学校、狩猎、照顾自己的生活三个部分。
唯有时不时从国外汇入的一笔钱告诉他自己仍有亲人在世，让他得以维持自己持续已久的生活。
推开超市门时，他的左手上已经提了一大袋东西。
收营员对这个时间还带着书包出现在超市里的少年颇有些好奇，但斩落在她能够开口询问前就已经离开。
他就读的学校没有晚自习，而这也是斩落选择去那里读书的重要理由，狩猎“众”需要大量空闲时间，他所做的许多选择都是为了获得这些时间。
对这样的他来说——那些巷子，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
砖墙随脚步向后退开。
两侧居民那些斑驳的木门。
生长在院落中、向着墙外探出枝丫的古老树木。
再往前，他来去都必定经过的路口，横竖两条巷陌在那里交错，青石的路面，一盏古旧的路灯悬在半空。
——十字路口。
站在正中央，向一侧能看到一口石井。
如此鲜明的场合总是让人记忆犹新，他在路口停留了片刻，又抬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