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难执(廿八)
只这一张纸,慕容离将费尽心思夺来的江山拱手送给了自己。他就好似已经知道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早早地为以后做了打算。
“慕容离!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瞒着,什么都不肯说,那你就不要把什么都推给我啊!你明知我整天就知道混吃等死,还敢把这样大的担子扔到我的身上,你就那么自信你能算计到我会勤政爱民?慕容离!你还躺在床上干什么?你要装死到什么时候!”
执明突然扑倒慕容离塌边,双手死死地拽着锦被,像是要把人摇醒——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方夜看着突然崩溃的执明,下意识上前去把人扶起来。不过只是向前走了一步,便停了下来。执明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些天来不过是在死撑着罢了。
一直以来,他都只需要听从慕容离的命令行事,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即便再惊险的情况,只要有慕容离,都可以化险为夷。可如今,慕容离病倒了,甚至可能一睡不醒,他一下子没了主心骨。这么长时间,他全是凭着之前的一点经验做事,勉强保证一切运转。
寝殿内,一站一坐,一静一闹,无言良久。
莫澜用过午膳,小憩半晌,方才起身洗漱更衣。灰衣男子不出意外地在房间里伺候着,出门前为莫澜披了一件披风,跟在后面一起去了慕容离的寝殿。
不过这寝殿的场景倒真是把人吓了一跳,莫澜解了披风,往后一递便有人接过去挂在了衣架上。
“公子?方夜大人?”莫澜走进去,疑惑地喊人。
方夜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躬身行礼:“莫郡主。”
执明听见动静,挣扎着坐正,重新把锦被掩好,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
“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一会儿不在,怎么都沮丧着脸?是......陛下的病情吗?”莫澜试探了几句,边扶起执明,边看向方夜。
“陛下的病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陛下在病倒前留给我一张字条,要求属下扶助执明公子处理朝政。”方夜如实告知。
“啊!”莫澜闻言也不免吃了一惊。
慕容离若非身体实在坚持不住绝不会倒下,而他既然已经留下了这样的字条,那就说明他很明白自己一旦出事很可能就醒不过来了,这就相当于把这江山拱手送给了执明。既然如此,那当初二人又何苦兵戎相见呢,这样也不会给仲堃仪以可乘之机,到最后两人都身受重伤。
至此,那戢染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能让慕容离都折进去的人,他的身后,一定有一个足以与慕容离匹敌的人。而现今世上,除了仲堃仪还有谁与慕容离有这么大的仇怨。
“公子,那您......”
执明抬眼看了莫澜一眼,扬了扬嘴角,满是自嘲:“我从前从未想过要争这天下,可后来我却要和阿离兵戎相见。我原以为他说要投降是骗我的,可他割自己的血给我入药,还把这个天下送给我。莫澜,你说,我像不像一个傻子被他耍得团团转。”
莫澜听到后面,忙出声劝执明:“公子,这话是怎么说的。陛下绝对没有要戏弄你的意思,当时刺杀一事,想来应是遭了小人算计。如今陛下陷入昏迷,把这个位置交给您,就说明他信任您,相信您能把这件事做好。公子,我想,慕容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成长为一位真正的君王,他所做的一切,没有一件是要害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