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难执（廿二）

佐奕的声音凄厉而嘶哑，双眸紧紧地盯着乾元，毫不顾忌自己的失态。
乾元一时间竟不敢去看佐奕的眼睛。
他把佐奕看作朋友，但心存敬重。他是开阳的王，因此乾元全心全意帮着他，辅佐他，自己承诺过，定与开阳共存亡！
如今开阳已经落入慕容离手里，那么自己也没有颜面再苟活于世，但是佐奕不可以。于慕容离来说，除掉佐奕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自己能做的，就是保证佐奕的安全。
不求未来能够大富大贵，但求余生安然无恙。
可是这些话，乾元是万万不可能告诉佐奕的。这些话，注定要带进坟墓！
“郡主，你还是快快答应了吧，莫等到陛下腻烦了。到时候，我也无能为力了。”
佐奕看着乾元一副迫不及待离开自己的模样，怒极攻心，竟咳出瘀血。但即便这样，也不曾见乾元有半分担忧。
“乾元，是本王之前错看了你。本王许你做丞相，你说你喜欢清静，那本王问你，现在你又怎么愿意去做他慕容离的门客了？”佐奕不敢相信乾元会有如此大的转变，说是不死心也好，他就是想听乾元的解释。
乾元一时语塞，竟不知作何解释。
从前的乾元，从不曾关心这些朝政官场之事，拿这个当做借口，确实考虑不周。好在慕容离看了半天，终于开口。
“佐奕郡主，人都是会变的，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慕容离走上前去，挡住佐奕的视线，缓缓道，“贤臣择主而侍，乾元大师一心为你争取的恩赐，你还是莫要辜负了的好。”
佐奕看着面前二人一唱一和，顿觉身心俱疲。“好一个‘贤臣择主而侍’，乾元，你记着，开阳，依旧是本王的开阳。即便本王人不在，你，也永远不配踏进开阳一步！”
说完，佐奕连披风也忘了整理，便冲出了书房。不一会儿，守卫传来消息，说是佐奕已经离开王城。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原就未用早膳的慕容离此刻更是疲倦得很。但是眼前还有一个人乾元，一个演技拙劣的，“叛臣”。
“乾元大师，现在你该和孤王解释清楚了吧？”
乾元自佐奕走后便一直动也不动地站在一旁，直到慕容离出声唤他，他仿佛才清醒过来。看着外面变得阴沉沉的天空，乾元竟是笑了。
他原就不是一个不爱笑的人，虽然很少开怀大笑，但每一个见过他笑容的人都会被他的笑容温暖。他实在是一个谦谦公子，就像......公孙......
慕容离看着他笑，莫名有一瞬间的失神，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陛下，那柄古剑，我放在卧室的书桌上了，至于另一柄古剑的消息，陛下也会很快知道。”乾元转过身子，看着门外，道，“可否请陛下应允，让我去城楼上送送郡主。”
慕容离未想其他，命方夜跟着，允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室内重归平静。
良久，慕容离才轻声道：“乾元，我竟是才看懂你。愿你来世，也能生在平常人家......”起身，走向门边。
正巧此时方夜回来了，急匆匆地跪在门外，道：“陛下！乾元大师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