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难执（廿六）

方夜扬声道：“陛下，莫郡主来了。”然后躬身请莫澜入内。
慕容离放下手里的奏表，拨开方夜走之前非要搭在自己身上的薄毯，起身迎了过去。
莫澜依礼跪拜后起身，不料却看到慕容离脸色苍白，全无血色，焦急之情难抑：“陛下，许久不见，怎得如此憔悴？若是因为政务，那倒不必如此，我虽不大懂，可养着大臣就该让他们为你分忧，何苦让自己劳心至此呢？”
慕容离看着莫澜的深情，难得笑了一下，轻声道：“莫郡主明知不是因为那些，又何苦多劝呢？”边说着便将人带到桌边，沏了茶，继续道，“执明近来情绪很是不好，我让人把你接过来，也是为着这些考虑。”
莫澜静静地听着，偶尔抿一口茶水，许久方道：“陛下，我可还能唤你一声‘慕容’？”
慕容离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你既还能容我唤你一声‘慕容’，我便也把你当做是‘慕容’，把心里话说给你听。”
莫澜放下手里的茶杯，侧脸看向慕容离：“慕容，我原本是一个闲散之人，向来也未曾想过若有一天国破家亡了该当如何。我离开天权时，王还是王，慕容还是慕容；可我回来后，王已不是王，慕容也不是慕容了。我不知王上，哦不，公子和你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你们现在这般，我实在是......”
慕容离也不搭话，等莫澜缓了缓，继续道：“天下共主之位，着实诱人，可我从来没想过去争这个位置的会是你和公子。不论如何，如今已成定局，我只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能善待天权，不要牵连无辜。”
半晌，慕容离才笑了，不过那笑很是凄凉，“在莫郡主眼里，我便是这样嗜杀之人？你当真以为那些天权属民被曝尸荒野了？若是如此，你来王城，就不怕有性命之忧吗？”慕容离神情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抬高了，“你不怕我杀了你？”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小胖跟着执明赶到书房外面的时候，正巧听到慕容离要“杀了”莫澜。执明一把推开守在门口的方夜，也没注意到那个灰衣男子——他就是这样的不起眼，一脚踹开房门，“慕容离！你敢动他试试！”
慕容离和莫澜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还是小胖跟在后面抖着声音给慕容离行了礼，众人才反应过来。
慕容离没有辩解，只是转过身子不去看执明。他的病还没有好，只是灌了汤药，强撑着下了床。刚刚情绪激动，现下脑子又开始昏昏沉沉。
莫澜看了一眼慕容离，忙笑着去迎执明：“哪就打打杀杀的了，定是听差了。公子，我赶了这么久的路都没能歇会儿，更何况咱们许久未见，不如一起吃个饭，喝点酒，聊聊天，好不好？”
执明恨恨地看了慕容离一眼，转回身子，搂着莫澜的肩膀，道：“你可算回来了，有没有带什么新鲜玩意儿？要是没有，你一口酒也别想喝！”
“诶呦，我哪敢空着手回来呀，带了带了......”
说着，便一起回了偏殿。小胖和方夜面面相觑，看着灰衣男子跟着莫澜一起走了，小胖躬身行礼，也一起走了。
方夜顿时后悔为什么不把所有的事都告诉莫澜，到最后惹得慕容离更加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