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仙人掌（堂良）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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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鹤堂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瞄了眼咖啡瓶子，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道:“什么口味？怎么这么甜，别是假的吧。”
和同样加班的麻醉师打了个招呼，孟鹤堂已经换好了手术衣，隔着口罩歉意地说道:“这台手术可快不了，辛苦了。”
“嗨，不是加班，就是在等加班，干我们这行，不都是这么回事吗？”麻醉师从手术台边退开，“病人很棘手吗？”
“嗯，结节不小，要分次取出，很容易损伤血管。再加上患者年纪较大，生命体征不稳定。”孟鹤堂走上前，对配台护士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准备手术，并用手指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让周九良站过去。
“他是？”麻醉师还没见孟鹤堂照顾过谁，好奇地问道。
“进修生。”
“不错嘛，你这么照顾他。跟孟老师好好学啊，孟老师这把手术刀能夜战八方。”麻醉师也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主，麻药注射好，坐在旁边也没什么事，光剩下嘚啵嘚啵废话了。
“你可消停着吧，今晚这台手术别分散我注意力。”孟鹤堂划开患者皮肤，鲜血开始往外涌。每一台手术都是一场战争，永远要小心翼翼地全力以赴。
“电凝止血。”孟鹤堂夹住一根血管，几乎不需要开口，对面的助理医生已经用纱布按压掉血液，并快速止住了血。孟鹤堂从肋骨间将切碎的肿瘤取出，放在已经堆了不少肉块的弯盘中。
现在只剩下最后藏在肋下的一小部分了，孟鹤堂稍稍移动了点脚步，得保持着侧头的姿势，才能看清。
可是在这时，体征监测仪发出嘟嘟的警报声，在场除了孟鹤堂全都抬头看了眼监控屏幕。本是规律的心电图曲线，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巡回护士说道：“心室纤颤，孟医生。”
周九良一惊，眼睛在监控屏幕和孟鹤堂的脸上来回转动，试图找到可以信赖的东西。
“电极。”孟鹤堂想让心脏跳动恢复正常，手中刚刚接到导线，监测器突然刺耳叫了起来，那条代表着生命的曲线变得平直。
“不，不行——”周九良低吟着，分不清是恐惧还是痛苦，第一次这么近的站在死神面前，仿佛吸进身体的空气都带着冰冷的腐味，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眼前又浮现出一老一少依偎在病床边的画面。
“孟医生！”巡回护士已经拿起了肾上腺素，等待着孟鹤堂的指令，连麻醉师也紧张地往手术台前凑近了两步，毕竟谁也不想在自己当班的时候出事。
“0.5mg肾上腺素。”孟鹤堂说的时候，整只右手从剖开口伸了进去，摸到心脏的位置，单手握住心包有规律地不停按压。
整个手术室内寂静地连呼吸声都轰隆作响，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孟鹤堂低垂的眉眼上。
周九良因为紧张呼吸困难，视线都开始模糊，灵魂虚浮地漂浮在半空，俯瞰着撑在手术台上的孟鹤堂。这个男人此刻身上似乎被微光包裹住，他是生，死是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