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仙人掌（堂良）三十八

“你这个小家伙很有自信啊，哪有好像？”孟鹤堂松开怀抱，还不忘揉了把周九良的头发，“陪我呆几天吧，等病假结束了再回去，好不好？”
“我没拿衣服。”周九良抬头，视线随着孟鹤堂转动。
“穿我的也行，明天去拿也行。”孟鹤堂走进浴室，玻璃门关上之前，还不忘叮嘱道:“别做饭了，你去躺会，一会叫外卖。”
周九良在晃动的公交上发愣，窗外熟悉的风景在飞驰，自己怎么好像习惯了这种生活，早起做好饭出门上班，晚上回来坐在沙发前的软垫上练习各种操作，和孟鹤堂聊聊一天的见闻，有时想不通的病例也会向他征求意见。
这样的日子早晚会结束的吧，比如说两天之后，孟鹤堂就该去销假了。
“哎，想什么呢？”孟鹤堂用钢笔敲了他的手背一下。
“没什么。”周九良放下早就喝空了茶杯，拿起缝合线绑在茶杯手柄上，得悬空打结并且不能扯动茶杯。已经练习了几天了，还是没做到。刚绕了没两个结，周九良还是停下手说道:“今天栾主任拒接了一位病人。”
“什么样的患者？”孟鹤堂干脆合起了面前的书本，从回来时就觉得周九良情绪不对，果然是有事。
“Ⅲa期肺癌，肿瘤几乎把下静脉包裹在里面，听说来之前，他已经被很多家医院拒绝了。”
“手术风险太大了，保守治疗吧。”孟鹤堂碰的多了，见怪不怪。
“可是他才20多岁，只有他妈妈陪着来的。家里已经不愿意再为他的病多花钱，拖下去大概只有几个月的活头了，就算是化疗也顶多是一两年，如果咱们这再拒绝手术，他就准备放弃回家等死了。”
孟鹤堂隔着茶几握住了周九良的手，生和死是那幢叫做医院的建筑里最寻常的事。“我们只是医生，救不了所有人。”
“我也知道，可拒绝的话还是觉得有点残忍。”周九良见孟鹤堂略显冷漠的语气，便没有再提这件事。
没想到等孟鹤堂上班后没几天，这位病人又来了。因为肿瘤的浸润影响了周围脏器的功能，他的血液呈高凝状态，血流缓慢严重缺氧，双眼几乎看不见东西，进医院后只能靠轮椅行动。
到了办公室，直接扑了下来，也分不清自己抱住的是谁，早就流不出眼泪，枯槁地哭诉道:“救救我吧。”
可是被箍住双腿的周九良做不了任何决定，只能祈求地看向孟鹤堂。
现今的医疗环境，这样的手术哪个到不敢冒险，孟鹤堂拉开他们，对赶来的护士长说道:“安排病床，先给氧。张哲，去下急诊检验医嘱，查个凝血和生化。”
等众人散去，张哲对孟鹤堂说道:“这人是三期肺癌，不切除肿瘤，高凝状态不能根本解除。这个患者上次栾主任没让进，等会主任下手术台来问怎么说？”
“眼下总要先缓解情况。”孟鹤堂转头对九良说道:“你去找患者把他所有检查结果和病历拿来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