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点我文笔还行的时候写的东西吧(4)

安妮特抱着两本硕大的羊皮书走出自己的卧室，她在关门前转身看了一眼自己叫人刻在石头房梁上的那句话：“伟大的英雄担负起重负，不在他们的肩上，而是用他们的心灵。”这句话出自四世纪的北方诗人安铂尔整理的诗集《阿门罗诗篇》，原句比这要长的多。
“安妮塔姐姐！”一个男孩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长廊拐角处传来，这地方是帕拉汶的斯瓦迪亚大公府，一座经典的蛮族建筑，用了大量的灰石方砖，高耸、挺拔、坚不可摧，长廊悬空的侧面有许多开阔的窗台，战时临时加固一下将是绝佳的射击孔，现在那上面装饰着华贵的天鹅绒挂毯画，内容是斯瓦迪亚人的祖先，盖乌斯一世与狮子搏斗的故事。声音由远而近，面前这个孩子是他伟大先祖的后人，有着和他先祖一模一样的栗色头发，孔武有力的后背和有力的大腿——这是斯瓦迪亚人胜利的源泉，他们是四百年来最好的骑手。这个男孩是宫廷总管的儿子，如今的大公的侄子，哈劳斯。彼时的宫廷总管除了管理财政，还要训练士兵，在君主不在的时候带兵打仗，因此宫廷总管并非是你我所想象的文质彬彬的学者，而是精明悍勇的贵族骑士，哈劳斯从他的父亲那里继承了一双鹰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正看着他的老师。
整个帕拉汶只有哈劳斯一个人叫她安妮塔，这亲昵的称呼似乎有些不同的意味在里面，她本人也从这里面感觉到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感情。这样的据地贵族家庭中，孩子与乳母常常比亲生母亲更亲近，因为她用自己的血哺育了孩子，而安妮特用来哺育哈劳斯的是她的灵魂。
安妮特是诺德人中少见的博学之士，她的祖先是赫赫有名的哈拉尔·古斯塔沃酋长，大北方战争时期带着一条船、五十个人就夺下了提哈地区的两座堡垒。只是如今这个辉煌的家族早已破败，家族的血脉只剩下安妮特和她远在亚穆拿的老父亲。安妮特游学到卡拉迪亚，斯瓦迪亚大公见识了她的学识倾慕不已，收留她做自己儿子和侄子的老师，在闲暇时教他们识字、弈棋、弹奏乐器、背诵诗歌。哈劳斯是他们中热爱学习的那个，如今每天穿着束腰的短衣，帽子上插着五颜六色的鸟羽，背上背着小诗琴，打扮得像个吟游诗人学徒；另一个孩子，伊斯特瑞奇对此深以为耻，他把自己看作未来的骑士。
这一对精神上的母子和双胞胎穿过长廊和花园，他们要去帕拉汶城堡南面礁石嶙峋的海滩上目睹一场决斗。等他们赶到那里时，海滩上早就站满了人，有斯瓦迪亚宫廷里的贵族，三三两两地站着，谈笑风生，镇定自若，让人以为他们要看到的不是一场血染的决斗，而是要去剧院看新排出来的喜剧；有教会的教士，那些人看安妮特的时候大多神情复杂，就仿佛她是个妖女，专门来勾引斯瓦迪亚大公似的；还有贩夫走卒，和看热闹的平民，这些人本来不该出现在决斗这样严肃的场面里，但随着和平的到来，越来越多的决斗在当事人或主君的要求下向平民开放，这是蛮族的领地上和平年代唯一能合法看见流血的地方，决斗原本大多发生在战场上面，由士兵们踩出一块平整的空地让两位英勇的战士代替整支军队决出胜负，或者在法庭那圆径不过二十五肘的小平台上，来决定正义的归宿。如今却移到了如花园、海滩这样的公开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