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我死在布列斯特(3)

“你记不住我的名字的。”他说，“所以你只要叫我医生就可以。”
于是我便安安分分的躺下了，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温柔的安慰其他伤员，给他们换药。我们的后方资源匮乏，被德/国/鬼/子围追堵截的两个月里，我们的战地医生几乎死光了，中/国为我们提供了帮助，即使他们都没有多少医护人员。
所以这个长头发医生不得不身兼数职，甚至要去前线运输伤员，尽管我不知道他劲瘦的身板是怎么扛得动受伤的斯/拉/夫人。
所以我突然觉得我应该对中/国/人改观一下态度，因为我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在竭力挽救我的伙伴们。
我之后的三周就一直躺在简易的医疗帐篷里，忽略掉那里腐烂的臭味和酒精的刺鼻味道。那里的确算是天堂了，而那酒精味道让我非常想念伏特加，于是在医生替我定期清理伤口的时候，我小声对他说，医生，我想喝酒。
他先是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会拒绝我，因为我们那里物资匮乏，更是有严明军纪，每个士兵只有在上战场前，能得喝到酒，那也是为了壮胆用的。但他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对我说：“如果你肯喝点中药，酒是没有问题的。”
我对中药没有什么概念，只知道那时古中/国的一种药剂，伏特加战胜了一切，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哦，这真是个糟糕的决定。
然后第二天他就拿来了一个军用水壶，里面装着刺鼻的褐色液体。我惊恐地看着他想要里那东西远一点——如果我能动的话。而且那东西闻起来像粪便。
医生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一只手捏住我的鼻子，另一只手抓着水壶就往我嘴里灌。我吓坏了，拼命反抗，可鬼知道为什么这个中/国/佬力气比我想象的大多了。
我甚至觉得他要毒死我，在我猛烈的几下抵抗之后，我最终还是把那鬼东西喝完了，我绝望的看着他，我觉得我马上就要死了。
这个时候他才歉意的向我解释那东西对我的伤口好，但我当时并不相信，而且意识到这是一个勒索的好机会，于是我不停的揪着他的白大褂领子质问他那是什么玩意，并要求得到补偿。
最终在我的武力威胁下，我们以两瓶伏特加和他的名字做交换。他告诉我他叫王耀，当时我并不能准确的读出那奇怪的音节，我每次都会叫它“yo—a”，并在我的手心写下繁复的汉字。在他多次纠正失败之后，也就接受了这个新名字。
在某个德/军没有空投炸弹的和平夜晚，我依旧被失眠的痛苦困扰，我把身体放平——听说这有利于我腿伤的愈合。
我静静的躺在临时的担架床上，我听到了一种几不可闻的啜泣声，于是我决定下去看一看。我拄着拐仗来到军营帐篷外，耀正蹲在一副担架面前，我看清担架上的人就僵住了。
小皮埃尔安静的躺在那里，估计已经死了，我终于知道了医生的悲哀来源于哪里。他刚十二岁，平时帮着前线运弹药。也许是在一周前，哦，或是更早。这个可怜的男孩被霰弹碎片击中了，我们没有更多的药品，每个人甚至都是定量分配的。但我的确惊异于为什么一个看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会因为一个小病人的死去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