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我死在布列斯特(4)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试图安慰他，他别过头看我。那是我第一次仔细的观察亚/洲/人，他的眼睛没有想象中的细长，而是圆圆的，像小孩子一样的杏眼，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睫毛很长。他就那么看着我，我楞楞地杵在那里，然后下一秒就摔在我怀里。
看来他决定换一个地方哭，他把脸埋在我的军服里，以一种古怪的细小的声音哭。把鼻涕和眼泪都蹭到了我的衣服和胸口的纱布上，我没打算拒绝，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该被埋葬在故土里，你知道他的家么？”他的声音从下面飘上来。但我真不忍心告诉他小皮埃尔是在上一个被德/军占领的村子里救出来的孤儿，他的家乡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了。
“他将永远留在西伯利亚的风里。”我只能这么说，在那天晚上，我们在营地后的空地上埋了这个可怜的男孩。王耀一直跟在我的后面，用他们古老的语言为小皮埃尔祈福。
我的腿伤很快就好了，但我仍不想下床。这不是因为我的怯懦，而如果你有一天看到战壕里的死人一层一层堆在一起，你也会竭尽全力离那里远一点。王耀也知道，但他却没把我赶走，也没有向上级举报，于是我们就建立了一种奇特的默契，尽管那个时候我们竟都不清楚原因。
我的养伤生活结束在一次营地被德/国/鬼/子轰炸营地，那天晚上大家还都在休息，刺耳的警报就拉响了。德/军的虎/式重型坦克配合火焰喷射器把前营半个连的武器库都点着了。我看见王耀散着头发冲进伤员的医疗室，和其他几个士兵转移伤员。我看见那个黄/种/人用尽他所有的力气去抬担架，那天夜里真是混乱极了，但我并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我就安静的躺在那里，王耀转移完其他伤员之后来到了我面前，他的确是知道我可以自己离开，但我就那么躺着，我希望他能向对待其他伤员一样把我抱走。
我们就那么对视着，难分胜负。最后他还是败下阵来，把我拽下床，然后艰难的扶着我向德/国/鬼子攻击的相反方向前进。然后在到门口的时候重重的撞在了门板上。
然后他直接向后摔倒，但这并没有让他受伤，因为他直接倒在了我的肚子上。我决定结束这愚蠢的斗争，我抱起他，他是那么的轻，以至于我用力过猛差点再次摔倒。
我从未跑的那么快，我跑到精疲力尽，用尽胸腔中左右的氧气，我头晕目眩。最后我们坐在营地后的山坡上，在那里可以看到那边一片火海，我们一起喘着粗气。
然后他突然别过头问我，他问我想和他一起逃走么。
在战场上的逃兵是要背拉去枪毙的，我迟疑了一下但是很快拒绝了他。我跨上我的老伙计，决定加入营地的战斗，他就在后面骂我 我之所以知道他在骂我，是因为他用汉/语的骂人话里面还夹杂了俄/语，他一边骂一边哭，我却没再敢回头看他 
耶和华再一次保佑了我，我在那一次战斗中有幸活了下来，并且升为中/尉，我在庆功宴上喝了许多酒，然后干了一件错事。
之后的故事却变得简单了起来。
然后在1945年，战争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