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过尽千帆(3)

魏无羡真正在乎的，是等到他真的老了，死了，蓝忘机怎么办。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死后无知无觉，万物皆可抛，生前种种，一并归于尘土；而真正饱受煎熬的，还是那些活着的人——放不下，还不清，道不明。师姐死后的他是这样，他死后的蓝忘机也是这样。
但是他同样信奉：生前哪管身后事，浪得几日是几日。
既然还有段日子可过，那便好好过，不辜负每一个清晨与傍晚，亦不辜负身边人。
“好，我们走。”干燥的手指划过脸颊，常年练琴执剑的手带着薄茧，粗糙而有力。
找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盖一幢小房子，在房前圈一块地，种花种菜；蓝忘机喜欢兔子，那边在房后养些兔子；小苹果老了，就给它搭一个小棚子，让它安养天年；附近最好还要有一个有人气的小村庄，清淡日子过倦了便去凑凑热闹，沾些烟火气；隔三岔五出去游历一番，有看上的吃的喝的蓝湛自会为他买下，遇上邪祟便顺手除去，说不定还能遇上曾经的同僚……
这样的生活太美好，光是在脑子里这么想想，便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这么多年，想着想着，以为只能想想了，谁知道，如今竟真的要成为现实了。
近乡情更怯，近梦亦如是。
魏无羡将头抵在蓝忘机的手掌上，轻轻摩挲着，目光透过打开的窗户飘向很遥远的地方，飘过常年被冰雪覆盖的高山，飘过万里汪洋的大海，飘过他即将要和爱人一起用双脚丈量的每一寸土地。
胸膛里一直平稳跳动的心脏突然欢快起来，有颗名为期待的种子开始悄然生长、发芽、开花、结果，一如少年时的自己，对什么新鲜物事都抱着一颗好奇心。
“我们什么时候走？”魏无羡偎在蓝忘机怀里，若有所思地看着静室门外换了一批的雪白团子，问道。
蓝忘机轻轻地将下巴搭在魏无羡的脑袋上，双手揽着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琉璃色的眼瞳沉静而深邃，“你想什么时候走，便什么时候走。”
魏无羡点点头，不再说话了，像一只午后晒太阳的猫儿一样懒懒地躺着，舒服地连指尖都不愿动一动。
人总是会变的，聒噪如魏无羡，随着年龄的增长，亦是沉默了许多。
又或许，是无需再开口说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足以说明一切。
“明天吧，我不想再等了。”当阳光终于斜斜地笼罩住二人时，魏无羡突然开口了。
蓝忘机将他搂得更紧了些，瞳孔在阳光下越发澄澈，默默垂首，在他额上落下一个轻吻，声音温润动听，“好。”
“蓝湛我们把小苹果带走吧，不能因为它老了就不要它了。”
“好。”
“门口的兔子也不能丢啊，它们都被你惯坏了，现在只吃你喂的东西。”
“好。”
“我以前捣蛋的时候给你写的那么多纸团你还收着呢吧？也带着吧，以后还可以拿出来乐呵乐呵。”
“好。”
瞬息之间，魏无羡翻身压在蓝忘机身上，黑得幽深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我你也要带着，走到哪里都要带着。”
【被屏了，见评论区😭😭】“好。”